的皇子。是皇子,就是主子,我杀他做什么?”
她抬起头来,朝着赫连姝,缓缓咧开嘴笑,“是你,我要杀的是你,他是让你连累了的。”
崔冉眼见着赫连姝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
她处置人的时候,脸色是极森冷的,像是他从前在书上读到的,北地山巅上终年不化的冰。然而此刻,却像硬生生让对方撬开了一条裂隙,露出底下没来得及掩藏的无措来。
他疑心自己是看错了,正待再细看一眼,却见她脸色陡然回冷,劈手便去夺一旁副将的刀。
刀鞘沉重,直直击在那县令的面门上,半分也不留情。
他只听见一声钝响,心惊胆战,几乎担心那人的颅骨便要被击碎了。
这一下,她少说用了七八成力气,尔朱云让她夺了刀,也不敢拦,只能干站着,连同其余几名副将,面上都忍不住露出惊色。
那县令翻倒在地,几无声息,仿佛气绝过去。
赫连姝面色如霜,手中刀虽未出鞘,却沾着鲜血,刀尖直指县令,即便对方已近乎昏死,也半分不肯退。
见众人面露骇色,扬声便道:“看本王做什么?拖起来瞧瞧,死了没有。”
崔冉站在廊下,离她的怒气极远,并波及不了他,却忍不住背脊生寒。
他向来道她是个阎王,只因她冷酷粗暴,极少容情,不论是待他们这些俘虏,还是对她军中的自己人,皆是如此。他也自以为,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百般凶恶脸孔,他也算是见得多了。
却不料她此刻的模样,才真正叫做形同恶鬼。
几名副将依言将那县令扯起来,提着她的后颈,强令她重新跪下。
崔冉这才明白了,那刀鞘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
赫连姝这一下,用力极大,那县令的眉骨上竟被剐出一条大口子来,汩汩地往外涌血,口鼻处也尽是鲜血,至于究竟是从何处而出,已经看不分明了。
血淌得到处皆是,极为骇人,短短片刻工夫,就将她面目都模糊了。
有副将小声道:“这副样子,怕是不成了。”
尔朱云上前去,在她人中处用力掐了几下,只听她喉中咯咯作响,吃力地动了动眼皮,俯下身去便呕。呕出的尽是鲜血,其中还混杂着什么细碎物件,崔冉有些疑心是被打落的牙。
他望着这一幕,肩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总道赫连姝待他粗暴,生拉硬扯,家常便饭,然而此刻瞧着,她对他却当真是留了情的。
尔朱云又凑近细看了几眼,回身道:“暂时不会死,殿下可以问话。”
赫连姝尚未开口,对面却忽地极轻声笑起来。
她已经连人模样都难辨了,鼻青面肿,每笑一声,嘴边便有更多的血沫涌出来,单是瞧着也叫人害怕。
却一字一句,低声道:“怎么,北凉的三殿下,也会怕吗?”
赫连姝眉眼一凛,手中的刀几乎要再度挥去,面前的人却忽地仰头看她。
那张脸上血流披面,极为可怖,身子跪得也歪歪倒倒,好像一个让人硬搭起来的,快要散架的偶人,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偏一双眼睛精光执拗,镶在血糊糊的脸上,格外醒目。
“要不然,何必恼羞成怒。”
她咧着缺了半边门牙的嘴,虽狼狈至此,笑得却似是极畅快。
“我只道你们北凉人,是天生天养的豺狼坯子,将我们陈国人驱使如牛羊。掳了女子不是肆意滥杀,便是充作奴隶,男子更是不当作人来看,往死里作践。没料想,你堂堂一个皇女,竟还是个多情种,对咱们陈国的皇子留着一份心呢。”
她边笑边摇头,口中直道:“有意思,有意思得紧。”
话音未落,又被赫连姝飞起一脚,直中心口。
她仰倒下去,跌在身后几名副将腿上,鲜血溅得她们裤脚上四处都是,让人踢了一踢,才勉力支着身子,挣扎起来。
她似是已经力竭,神智亦不大清醒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