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还有百般苦闷,但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好,我这就走,这就走……可你若是什么时候又想找我玩了,一定要来找我。我、我随时等着你的!”李皖说着,一步三回头地往竹林外面走,终究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陆银湾这才走出门来,瞧着那有些萎靡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不知为何有点惆怅,声音也不禁柔和下来:“呆瓜大师哥,怎么能这么呆呢……你难道不知道,太喜欢一个人,是要受苦的么?”
不过,这点事情在她心里根本连一瞬间也存不过。她心念一转,立时便又想起来,自己得下山去了。
她已经等得太久,等得太焦急了,所以当山下有消息传来时,她甚至来不及听远处的弟子说了什么,就蹬着绣鞋,拎着大大的裙摆,兴冲冲地跑下山去。踩过微微潮湿的苔藓地,踩过一颗颗被溪水冲刷得光溜溜的大石头,她一路上飞奔,还不忘要避着人。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她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的模样,一定要是他瞧上第一眼呀。
她终于跑到了山脚,看见了的停在山门前的骈驾马车,看见了阔别半月的陆小叁。可不知为何,在她兴冲冲地招着手,想要喊出师父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跳却忽然空了一拍。
好像心有所感似的,脸上的笑容也像枯萎的花儿一般,渐渐被冰霜凝结。
在满山灿烂无比的红叶之中,她瞧见田师伯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把师父从车中背了下来。
真是奇怪,平常不都是她拽着他的手撒泼耍赖,一定要他背她的么?怎么这次他却被别人背了回来?
她没了声响,默不吭声地一路小跑着过去,在众人愕然却又无奈的目光中来到马车边。
沈放倚在马车边,额上微微浮着一层薄汗,薄唇紧抿,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双眼紧紧闭着,直到听见她的声音,睫毛才好似蝴蝶振翅一般,猛地一颤。
他嘴唇微张,缓缓睁开眼来,眼中似乎也弥漫起来薄雾,目光投向了她,却又好像没有投向她。ノ亅丶說壹②З
她看见他眼睛里映出来的影子,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分明美丽得像花蝴蝶一样。可他望着她,像木人一样哑口无言了许久。嘴唇张开又合上,半晌,才终于艰涩地吐出一句话,声音轻而沙哑。
“银湾,对不起。我恐怕……再也瞧不见你啦。”
第72章 第72章前缘尽(一)
陆银湾打起蓝色的布帘子,趿拉着一双不甚合脚的木屐,捧了木盆和手巾从迎客厅后边转出来,正要往柴房去烧些滚水。厅中有七八个人,或坐或立,挤在不大的厅堂中谈着话,气氛低迷肃穆。
“……本来是危急万分的,若不是玉壶神医恰巧赶到了峨眉,又想出了这么个‘生死结’的法子,贤侄现在恐怕……”朗月道人摇了摇头,扼腕而叹。
“他所中的毒也是孽海花毒,只是与其他人所中的毒又有细微的不同。玉壶神医说,兴许是金银老怪自己将花□□略改了改,以至于他带回来的解药解得了其他人的毒,却救不了他自己。”Xxs一②
黄叶道人闻言不禁一晒:“老兄这话说与不说又有何异?这解药若是能解沈小友身上的毒,金银老怪连番折腾又是为了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他的命罢了。”
朗月道人知他所说的皆是事实,也不禁慨叹:“若金银老怪真的只是想随便杀个人,老道哪里会让贤侄当先?只叫他们把我的命拿去便是。唉,这因缘际会,因果果因,属实不是我能左右的啊。瞧着贤侄受苦自此,我又怎么不惭愧。若亲身替他,我绝不会有一个不字!”
他叹了口气,又道:“所幸贤侄年少有为,武艺高强,内力之深厚叫我们这群老东西都自愧不如。正是仗着他内力强横,玉壶神医才能想出“生死结”这个法子来。她本人都不晓得这法子行不行得通……谁知最后竟真的成了,这就是他命不该绝呀!神医说了,若是不出意外,这条命便算是保住了,只是贤侄一身浑厚内力,恐怕此后也不能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