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岭北玩雪的时候,我跟金来就在旁边看着他,担忧他看不见路会摔倒。
我陪他看雪、赏雨,一路风景如画,趴在马车前面,四面八方的风吹着我的毛发,我趴在他腿上,他手指摸过我和金来的头顶。
我听见他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和自由一起跃动。
我第三次搬家,去了扬州。
本来以为,这就是我和金来养老的地方,但是才过了没多久的安静时光,主人爹又走了。
勤王救驾。
他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把我从狗窝扒拉出来,强行让我陪他聊天。
好吧、好吧。
我知道,他有些话没办法对别的两脚兽说。
主人爹:“扬州的景色真好啊,真不愿意回那腌臜地。”
“因果因果,来之因,去之果,注定要回去的,答应了的总得做到。”
“一点白,我有点累。”
我只是条狗,说不了话,只能抬头,舔了舔他的下巴。
他把我推开,嫌弃得很。
第二天,他就走了,过了约莫半年,他把我和金来从扬州挪回了京城。
主人爹成了皇帝。
哇。
我一点白从此就是皇帝的狗!
我的狗子狗孙就是皇帝的狗子狗孙。
他当了皇帝,看起来和之前没太大区别,几乎所有人都听他的话,我却能感觉到,他没有在扬州时候快乐。
永和三年的时候,他二十一岁,一统天下。
我陪了他十二年了。
我从一只懵懂幼犬,变成了老年犬,他从一个半大少年,变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的臣民越来越多,臣子越来越恭敬、信服。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脑中却时常想起他小时候带我满处溜达、眼珠一转的灵动模样。
永和四年。
主人爹的小外甥出生了。
他很喜欢他阿姐的这个孩子,整天逗他喊舅舅。
我知道,主人爹又多了一个新的、可以陪伴他的人。
永和六年。
我十五岁,是一只动弹也费劲的老狗。
这已经很长寿啦。
我奶奶死在飞雪的冬天,我也死在了飞雪的冬天。
卧麟殿里面传来主人爹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我听着,感觉真好,几天后的一场大雪,我再也没睁开眼。
我听见金来的呜咽声,却再也回应不了它。
主人爹匆匆下了早朝赶回来,摸着我的脑袋,说:“睡吧,傻狗儿子,去看看大黑,告诉它,你看着我长大了。”
主人爹陪伴了我的一生,我却没有陪伴他的一生。
我蹭了蹭他的掌心。
突然很想回到主人爹九岁的时候,我叼着他的鞋子,他撵着我到处跑。
他还没有变得不快乐,我也没有变老-
3.
虽然和大黑和一点白放在一起很奇怪。
但也没办法啦。
剩下的故事,需要让我曲小饼来讲。
我的娘亲,是大周的长公主织仪,爹爹因为以前为了救娘亲,断了和家里的关系,所以他是入赘来的,我跟娘亲姓。
我的名字,是舅舅取的,从取名字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很有个性的皇帝。娘亲和爹爹满大周乱跑,娘亲更是做事三分钟热度,要不然就是去岭北帮忙,要不然就去北疆管理荒漠化。
总之,他们很忙,一年有四个月待在京城,就算好事。
所以我从小算是跟着舅舅长大。
我很崇拜他。
舅舅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他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会,问题到了他面前,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我努力想变得和他一样,他却说我是个小夫子。
哼。
我知道,他在暗戳戳说我不该管他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