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李景淮侧眼垂眸的时候,眼尾被霞光照出一抹血色。
没有霞光的暖意,只有入夜寒风的冷。
沈离枝愕然望着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脑子里突然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考虑什么,该忧虑什么。
就好像是被北风吹走的落叶,她的心始终是飘着的,找不到着陆的地方。
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她尚没有回过神却鬼使神差地后退了半步,仿佛是出自本能的趋利避害。
或许是高大的马给了她压迫感,也可能是马背上那个男人难解的眼神给了她指示。
但就是这小小的半步距离,彻底把李景淮面上的平静击了个粉碎。
就像是薄冰之下湍急的暗流再也无法被掩饰,那些被他一压再压的狂怒已经掀起了涛浪。
李景淮咬紧了牙关,手指寸寸收紧,牛皮裹制的鞭柄也发出不堪挤压出声响。
他已经一让再让了,她为什么还要逃呢?
他是不想逼她的,知道她气恼也没有再强迫她,就连想见她也只敢偷偷摸摸等她睡着后。
原本的他是多么肆无忌惮,在遇到她后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小心翼翼。
他就因为怕她一丝不喜,而不敢再肆意妄为。
她不是一直想要他做一个贤德兼备的储君吗,他也可以去改变。
她不喜欢看他肆意杀人,他也可以容忍。
他不会逼她马上接受,他只是想要一点点时间……
可是换来的却是,他快被她逼疯了。
究竟他要怎样做,才能彻底留住一个人的心?
沈离枝眼底没有惊喜更没有什么期待。
他为她千里迢迢而来就像极了一个笑话。
看吧,她根本不需要他相救,相反,她也并不期望在这里碰见他。
倒是像是阻了她逃跑的大计。
“……殿下。”沈离枝紧绷着嗓音,整个人是真的紧张起来。
就连原本绞痛的腹部在这人面前都退避三舍,不敢来犯。
沈离枝混沌一片的脑海里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解开这让人驰魂夺魄的场面,只能弯起唇,对他一笑,“殿下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李景淮长鞭甩出缠住了她的腰腹,把她拉回了那半步。
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之人,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早已不复存在,所以连半步也不行。
在沈离枝惊疑不定的目光里李景淮朝着她俯身,那凤目寸寸迫近,让沈离枝都能从那被红光晕染着危光的眼低看见自己苍白的小脸。
李景淮用捏着鞭子的手又抬起她的下颚,薄唇微启,低冷的嗓音随着气流抚上她的唇。
“枝枝,是不是觉得已经把孤训地温顺了……”他拇指擦过她的唇瓣,像是亲吻一般轻柔,但是指尖冰冷让沈离枝头皮阵阵发麻,一动也不敢动地撑着圆目。
李景淮轻笑一声,微微歪着头,认真地问她道:“……所以才敢始乱终弃?”
沈离枝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想要反驳。
但是她才微启了丹唇,李景淮就摁住她的唇,嘘道:“什么也不必说了,你也休想再用巧语花言左右孤的心情。”
他仿佛一下就变成铁石心肠,不想再听她的虚情假意。
沈离枝移目看了一眼在地上蜷起的路川,眉心一蹙,把头往后一偏让自己的嘴得以离开他的挟持。
“殿下一上来什么也不说就伤人,又对奴婢奇谈怪论,殿下是怎么了?”
“……怎么了?”李景淮气笑了,沈离枝关怀路川的那一眼也刺红了他的双目。
“你被鹤行年带走后我是怎么找不到人,我不过是几天几夜睡不着,最后以接太子妃的明目去找他要人,谁知道你不在,后来我又奔波千里一直追寻你的下落,你脱困后三天,三天也不曾想过向孤传递过只言片语,就想趁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