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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枝在翻滚的过程中撞得全身钝痛,头晕目眩。

不知道过来多久,他们才停了下来,树上的鸟嘎嘎叫了几声,踢枝飞离。

几片叶子旋落而下,落在沈离枝颤动的睫毛上,她张开口,慢慢喘息。

冷汗从她的单衣渗出,身上太疼了,像是五脏六腑重新挪了位,一起挤压着她狂跳的心脏。

岑寂的四周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气息凌乱,许久都不能平静。

呼——

又静了一盏茶的时间,李景淮才把她推开,自己靠着树坐了起来。

沈离枝揉着自己的肩膀,回头看他。

从树叶缝隙里洒下的几缕月光照他身上,满脸、满身的血,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沈离枝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景淮,顿时惊得眼睛剧颤,也顾不上身上断骨一样的剧痛,膝行至他身前,舔了舔干燥的唇问道:“殿下,您受伤了吗?伤得重么?”

李景淮缓缓睁开眼,眼神却十分奇怪,亦或者是被这月色映得十分奇怪,宛若朦胧不清的春江水。

沈离枝愣了一下,还不及询问,见李景淮对她伸出一手。

修长的手指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只擦过了她的脸颊,沈离枝眼眸转至眼角,摸不准太子想做什么。

手指在半空顿了一下,忽而抓向她的后颈。

“殿下?”

“沈离枝,现在就告诉你一件事。”

他的手压下那脆弱纤细的脖子,迫使她靠近自己那张血淋淋的脸。

沈离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睁着惊异不定的眼睛看着他。

只听见李景淮的嗓音又低又浅,带着血腥的气息一同扑向她的脸。

“……孤,看不见了。”

第64章 拉手 胆敢擅自拉住他的手

沈离枝的黑眸微缩。

她隔着两掌的距离, 目不转睛地端详起李景淮的眼。

太子的凤眼,眼形细长,只在眼尾处微翘起一个适宜的弧度, 看人时, 向来是半睁半阖,矜贵而锋利。

他的眼色并不温和。

浅褐色的眼底虽藏着浅金的光晕,却不是烈阳炎炎的暖光, 而是那寒冬时分, 冰封千尺的冷光。

眼睫上沾了血,被他蹭在了眼尾、眼下, 像是碾碎了的花, 艳丽又旖旎盛放。

沈离枝还是不敢置信,好端端的人, 怎会忽然就盲了。

她伸出一指,轻轻在他眼前晃动。

李景淮的眼睛没有聚焦,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捕捉不到移动的物体。

是抱着她摔下马的时候,磕伤了么?

还是他身上的隐疾发作了。

沈离枝张了张檀口, 想问又觉得无济于事。

她又不是大夫,就是知道了缘故,也治不好他的眼盲症。

两人一直缄默着, 为眼下这个困境各有各的思虑。

李景淮慢慢松开手,往身后的树上靠去。

他抬起两指, 擦去眼睫上垂落下来的血迹,难得露出一抹惘然的神色。

他本可从容进退,事成而返。

可谁知事与愿违,先是遇到了第二波追杀,弃马而后, 连最仰赖的视力都没有了。

“殿下,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

沈离枝经过几息的调整,终于勉强稳住了心神,开始想解困局的法子。

如今他们两人,一个伤,一个弱,倘若再遇到追兵,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这里并不隐蔽,很容易就被人发现。

最紧要的,他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李景淮听完她的话,却也没有着急起身的意思,他微微仰头,略思索了片刻。

“你从这里除出发,往西一直走,走到一条小溪,再逆着溪流的方向,走到水源的尽头,在瀑布的左后方有一条路,顺着那条道,以你的脚程大约走到天亮,就能回到官道,届时也有路人可以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