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遗撒开手,蓦然回首,只见裴悯神色平淡,好整以暇地抱着剑,笑着重复了一遍。
“刚刚触发了禁制,你手不疼吗?”
“你、”“沈遗”向后退了一步。
还不等他回答,掩日骤然出鞘,凌冽的剑芒贯穿了他的心口,却不见一丝鲜血,像被戳破的气囊,从缝隙间漏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看来是不疼。”
裴悯吹了声轻快的口哨,手中掩日却恶劣一转,“沈遗”整个皮囊都被搅得稀碎,漏出底下罩着的东西,碎片散落四周,其中一只手上还带着漆黑的焦痕。
那怪东西无形亦无影,化为几道流星,正想逃,裴悯双指往剑锋上抹去,带着灵力的鲜血瞬间成阵,封锁住整个空间。
鬼?
不是鬼修,而是毫无灵力的鬼,因此需要披着皮囊,无故逗留在世间,没有灵力支撑,便需要吸食活人生气。
裴悯心中压抑的疑惑愈来愈多。
人死为鬼,鬼居冥界。这鬼连年岁形貌都看不出,应是死了许久,为何会在玄同宗出现?
“你分明没有灵力。”那鬼逃跑不及,被整个穿在剑上,沈遗的声音也维持不住,语不成语,调不成调,森冷又嘶哑的嗓音响起。
裴悯不应,眉心皱起,手中掩日又往前进了一寸。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贯彻云霄,那鬼慌不择路,竟妄图伸手去挡,在碰到掩日剑锋的一刹那,双手瞬间化为飞灰。
断臂之下,仅剩的一点神志发现了关窍,“是、是这把剑。”
“猜对了,再奖励你一剑。”
伴着裴悯的轻笑声,那鬼化作几缕轻烟消散,空中不甘心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什么时候发——”
看在它付出了性命的份儿上,裴悯很乐意为它解答遗愿。
“从你出声开始,”裴悯脚尖蹂躏着地上精致的纸皮碎片,嘀咕道,“画得还怪像的嘞,不过我这些师兄师姐除了明望,什么时候敲过门。”
“而且——”
一滴鲜血顺着裴悯修长的指节滑落,隐没在泥中。
“玄同宗没有临阵脱逃的修士。”
“嘶嘶嘶。”指尖后知后觉地泛起疼来,裴悯放开掩日,下意识地往储物戒一抹,丹药却没掏出来。
“差点忘了没有灵力了。”
裴悯抬头看向掩日,无声发问。
【你有法子打开吗?】
“……”
掩日飘在半空,剑柄朝一侧歪了歪。
【我?】
如果这个地方没有第二个能沟通的东西的话。
裴悯学着它歪了歪头。
【你让一把剑去开戒指?】
【砍开!我还没砍过卫衍星做的法器呢!】
掩日跃跃欲试,在剑鞘中铮鸣,谁料激动的心被裴悯颤抖的手一把掐灭。
【不了不了,下次再有这种馊主意你自己想想得了,我的耳朵说它不是很想听。】
绝妙主意胎死腹中。
算了,靠人靠剑不如靠己。
随手扯下头上一根发带,草草将伤处一裹,裴悯这才得空仔细观察周围。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个破破烂烂房梁都倒了三根的是清元峰主殿,隔壁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响的塔是藏书阁,还有她脚下这片杂草遍布的地应该是她五师姐最宝贝的药田。
裴悯沉默地移开了脚,试探着开口,“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姐?”
无人回应。
声太小?裴悯扯着嗓子喊道,“沈遗郁拂霜谢长生明望商仪景——”
依旧无人回应。
“师父薛师伯慕师叔卫衍星!”
等了半天,没等到商仪景的怒骂和沈遗的唠叨,裴悯确定了没人在。
双手在脸上胡乱揉搓,裴悯突然怀疑起自己来。
她这到底是重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