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咔嚓”脆响,房内的几个妙龄女子都瑟缩了下。
“是不是有人来宣旨了……?”靠窗坐着的王美人缩了缩脖子,但还是耐不住扭头看向外面,却被年纪更小的丽夫人抢了先。
她探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子显然失望,“哪有什么宫人来宣执,刚刚是积雪压枝的声音。”
她们一众先帝嫔妃是今日一早被迁宫到此的,负责的宫人只将院门一锁就一句话不说的走了,留下她们从日出等到黄昏。
等一个对她们的处置。
本就是一群不过及笄年纪的少女,又都是处境相同,不过三言两语就聊了起来。
宋徽玉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对众人的交谈置若罔闻,只垂眸不语。
此时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房间内的众人脸色惨白,就算是尚有余力交谈,约莫心里也是如她这般惴惴不安。
半晌,王美人叹了口气,垂眸道:“按我说照着如今局势看,只怕就算是宣执也是永居冷宫的旨意了,可怜我还这么年轻,还容色倾城……”
旨意一则宋徽玉与她看法一般。
先帝离世到今日已过三日,因是戴罪自戕是以不入皇陵,今早尸身就被草草安置了。
连史官都特意将大堰这个短暂出现的朝代抹去,将国号重新回归大晟。
如今死了的皇帝和朝代都没了,但她们这些被冠上大郾皇帝嫔妃称号的活人却还在。
宋徽玉摩挲着领口垂下来的那个玉坠,心内忐忑。
相熟的宫人告诉她,宫内术士推算,明日是今岁最佳,因此也被定为新皇登基的日子。
这个玉坠是李珏在去岁她生辰的时候所赠,她一直戴在身上不曾拿下来,指尖感受着玉坠微凉的触感,宋徽玉不禁出神。
珏哥哥,他真的要做皇帝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借着他们二人这些年来的共患难的情谊,换个出宫的机会?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泛起一些不合时宜的期待。
一直渴求的自由仿佛近在咫尺。
不待宋徽玉勾起唇角,身旁的声音先一步吸引她的注意。
“怎么,事到如今还这么开心?你就是那个昨日要侍寝的宋”王美人刻意拉长了尾音,视线打量了宋徽玉一周后才重重落下。
“秀女。”
她的话音刚落就引起周围几人的小声嬉笑,王美人见状更是得意。
“我们姐妹几个就算是倒霉也是宫里过过好日子的,往后冷宫清苦也算是由奢入简,哪里比得上宋秀女一直过得都是苦日子,如今也好适应。”
“是啊是啊。”
身旁的丽夫人帮腔,不忘了炫耀腕上的玉镯。
“好日子没过上一天,但是苦日子倒是不耽误,果然什么人什么命,山鸡当不了凤凰,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
“好妹妹可别说了,这宋秀女家中可是有本事的,她父亲宋大人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打着反氏族的旗号,要让那些贱民科考……当初死的时候我家家仆还有人私下哭呢!”
“这般厉害怪不得到哪儿都不受待见,原来是家风‘严谨’的缘故,这么清高的人怎么也进宫求荣了?”
“何止啊?”
众人中王美人展颜一笑,“当初闺中时就听母亲说过,宴会上宋家如今的主君曾来试探父亲,说他家已逝大房有个女儿倾国倾城”
王美人的眼神毫不掩饰恶意的落在宋徽玉脸上,一字一句道,“不知王兄是否笑纳?”
宫妃的嬉笑声中宋徽玉皱起眉,还未曾反驳院外窸窣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
随即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当一声。
门大敞开,寒风卷着残雪灌入房间。
本就不曾拢炭的房间更冷,引得衣着单薄的宋徽玉身上不住颤抖。
只见一众宫人簇拥着一位年岁颇长的太监在房内站定,为首的老太监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身边是提着炭盆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