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蜡烛光的照亮范围有限,明与暗交叠着,不足以供她看清书上的字,余光中,他撑着脑袋在玩手机的样子反而更清晰。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消消乐的音效时不时响起。      方群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她决定放弃继续捉弄他。      她起身,“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谢霁和抬眼,“哟,玩够了不玩了?”      她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哼笑一声:“你当我傻吗?外边都亮着,就只有我们家停电?”      方群玉顿了顿,心思活络过来,问:“那你既然都知道是我断的电,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拉闸?”   他噎住,说不上来。      她笑得像计划得逞:“霁和哥哥,你不敢一个人出去,对吧?”   他恼羞成怒:“别瞎喊,我不是你哥哥。”      那个年纪能想到的报复,左由不过是一些“我不准你玩游戏了”之类的幼稚手段,以为杀伤力大得叫对方气恼,实际上转头就会忘记。      但今天看他神色自如,大概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怕黑还要嘴硬逞强。      和一个人相识久了,知道他见证过你的窘迫,你的算计,你所有不为外人所知晓的各张脸,对他的心思难免微妙。   深层原因与爱情无关,是长时间的对峙,妥协,虚与委蛇,阴算阳谋,时或亲密,时或疏远,感情里总是掺杂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方群玉对谢霁和就是这样。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和他重逢,她也说不出,究竟是哪种情绪更占上风,是恨也好,是年少时残留的悸动也罢,他们之间的可能性,永远敌不过现实。   成年人的感情世界,从来不能只谈喜恶,那是受宠的小孩子的权利。      方群玉将心里的事搁置,投入工作。      整个年级的成绩排名都已经出来了,除了她教的语文,其他所有科目班级平均分不是垫底,就是倒数第二。   年级倒数第一也在她的班上,全部科目加起来才两百多分。这是什么概念?选择题全蒙同一个选项,都不止这么点。      她被甘校长找去谈话了。那会儿陈超兴也在,还帮她说了几句。   从办公室出来,方群玉向他道谢。      “你啊,还是太年轻,把成绩看得太重。”陈超兴说,“不是说不重要,但等你多上几年班,你就知道,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够了。”   方群玉脸上的笑意很浅,像是敷衍,没说话。      宋知兰教了二十多年书,也当了近二十年班主任,其中半数是尖子班,甚至出过市状元。她如果知道,自己女儿教的学生是这样,会不会又要唉声叹气?      方群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盯着成绩单发呆。      周善问:“方老师,上面要来检查,你教案补好了吗?”   “还没。”   “唉,快补吧,我都还没开始呢。”       聊到这个,他们就纷纷吐槽起来:“不搞点实际的,天天整这些形式主义,对教学起不了半点帮助。”   “你别说,上次我去县里开会,扯东扯西开了几个小时,还不让走。”      “别人都说我们当老师的有寒暑假,还体面,这里面的鸡毛蒜皮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罢了,哪有什么轻松的职业啊。”   “都是围城,挤破头想进来的多,里面想出去的也不少。”      方群玉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   办公室进进出出的老师多,很多都是年纪偏大的,有时他们聊孩子、伴侣、家庭矛盾,她更是插不进话。他们还会调侃,有没出阁的姑娘在,收敛着点。   恰时,有个老师进来:“各位,下个星期运动会,你们打算报什么项目?”   方群玉问:“我们也要参加吗?”   “对啊,在大群里发了通知,方老师你没看到吗?”      方群玉一上午都没空看手机,这会儿才打开群,往上翻,便看到校长号召全体教职工积极参加报名,说是有利于强身健体,增强凝聚力。      周善说:“我下个星期估计要来生理期,估计参加不了。”   “有团体项目嘛,报个运动量轻点的呗。”      周善做出为难的表情,“我痛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