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空气有些闷。浮现眼前的家具陈设不能再简单——唯有桌椅一套沙发一张茶几一座,卧室里面不用看也想得到,四面高墙圈着一张单调的床。
管虞见识过也多有耳闻屈篱的手段,这套楼多半是攥在她手的不义之财购得。
屈篱似烂泥般,穿洋装滚在沙发里,滑稽至极。管虞心中冷笑,缓缓走上前,淡漠眉眼一垂,分给她怜悯的眼神。
屈篱没有睡太死,或者在闻声或闻香时候意识逐渐沉回脑海,她缓缓睁开眼,满面错愕。
“你不是请我帮忙吗?今儿恰好公休,走不走?”
管虞披有素雅的杏花白云肩,内衬水蓝的修身旗袍,裙摆及膝,亭亭玉立,她的半腰长发柔顺在脑后,由丝质束发带缠绕,淡雅从容,尽显淑女气质。
是管虞!屈篱应声,鲤鱼打挺坐起来,头脑发晕,捂着头问候管虞,干巴巴问她可有用过早餐。
管虞更前一步到茶几边,屈篱臂长之内,算准了她会来纠缠——果不其然,屈篱借口头痛将她揽腰拽到跟前去。
管虞垂眸,面无表情看她。屈篱的短发乱了,随意自然,她半睡半醒的模样比那副不可一世的张狂凶狠耐看几分,但管虞太知道她什么德行。
骨子里就是个烂人。烂人回头也无法上岸,除非彻底重塑。管虞心里想着事情,凉薄勾起半片唇。
唇角被咬伤,一日过去还隐隐疼着,这一疼使管虞更坚定。恰如孔圣人两千年前就说过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关于心头思绪万千,坚定为按计划进行,她的示弱她的柔顺都是计划内的舍……屈篱倚着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管虞垂手任她抱着倚靠,听她呢喃:“你又瘦了些……”
“起早过来,你宿在何处?”
“你的伤寒好了么?”
管虞冷言冷语催促她赶快动身,“随你看望过伯母,我便不欠你什么。”管虞很不喜欢亏欠与人这种感受,特别对象是屈篱这混帐。
屈篱身一僵,搂紧她些,伏在她腹处喃喃自语,“素来是我欠你的。你随我回去看我娘是你好心。管虞,多谢你。”
她不再像从前轻佻地称呼管虞,也不再自以为然任性亲近,倚着管虞汲取些动力,她讪讪收手回来,起身回卧室洗漱。
管虞在她身后,神色冷淡收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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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们回来了!”回家的兴奋遮掩掉屈篱心头愁绪,她停车在风车巷子里家门口,拎起牛皮纸糕点与茶包,接过管虞手里的丝巾纸袋,引她进门。
绕过影壁,只见衣着朴素的衣带盘发的妇人柱拐现身,应声而来,管虞一惊。她托人调查得知屈篱母亲屈氏身子不好,不曾想病症在眼睛。
她顿在原处,屈篱腾右手上前搀扶母亲屈祯,“娘,日头毒伤眼睛,您等我们进去就好。”
“篱儿,还有客人?”屈祯又惊又喜,她瞧清了自个女儿,抚了抚她的脸。
“是。我带了、”屈篱回眸与管虞对视片刻,很想一鼓作气说出“心上人”的字眼,转念还是忍下,对母亲一笑,“我带了同事来看望您。”屈篱说着,将管虞给买的纱巾展示给母亲看,见母亲爱不释手,她也眉目舒展。
管虞恰时近几步,她观察到屈篱母亲并非目不能视,只是视力太弱……管虞近前到长辈身边,与屈篱相隔半人宽,她曲颈躬身问好:“伯母您好。今日仓促登门,多有打扰您。”
“好孩子,费心了。不必客套的。”屈祯笑意盈盈打量这女孩上下,心中赞叹其涵养相貌都上乘,扭头看一眼自家女儿偏头犯痴的模样,心里埋了桩心事。
管虞在家从不下厨,她是祖母母亲们姐姐们的掌上明珠,家中厨房那种危险的地方是被禁止出入的,但她上门做客表现出良好的礼教。学着屈篱的模样择菜为屈氏帮厨。屈篱挑了几颗干净的小油菜塞给她。管虞剥着菜叶,听着屈家母女俩的家常对话。无非是屈氏责怪女儿在外不着家又消瘦些,叮咛她在外工作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