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孟浪之徒,也敢拿到我面?前来!”说着一扬手,打算将文书扔回给监丞。

“大人认识,是陈部堂之子陈平安。”监丞道。

却见?一把?年纪的赵祭酒倏然从椅子上弹起,在空中接住了那份文书,平平整整摆在了书案上,动作一气呵成,转瞬间就恢复了八风不?动的做派。

赵祭酒除了国子监,还兼着其他部院的侍郎,公务繁忙,监中大部分庶务都是由?两位司业料理,陈琰又没同他打过?招呼,每年都有荫监生入监,他这个祭酒还真不?清楚陈平安的事。

赵祭酒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年轻人,锐意进取是好事,。此子在博兼堂读书多年,陛下早将博兼堂划入了翰林院,也算官学,啊,也算官学。”

“是是是。”监丞躬身道。

“你叫他来,本官要亲自?勉励他一番。”赵祭酒又道。

平安拿到了祭酒大人的举荐文书,就请长假了,连博兼堂那边也不?再去上课,专心在家跟着大师祖筹备科试。

一直到了四月底,沈廷鹤才开始教?他八股文的写作。

仍是那个观点,对平安这种孩子来说,八股文只?是一种形式,“破题承题”、“起讲题比”、“中比成篇”,六段八个排偶句,如果一味地练习,哪怕文章再花团锦簇,也如空中楼阁,脚下无根,唯有积累足够的学识,才能写出理、辞、气三?者俱足的文章,获得考官的青眼。

何况陈平安这小子,晚上偷偷在家研究了成百上千篇时文,意图从中找到押题,他又不?是不?知道,程文读得多了,即便不?讲也能无师自?通。

五月初十,是国子监举行科试的日子。

平安寅时就被?叫起来了,揉着双眼困倦至极,初次品尝到寻常读书人无数次赶考的辛苦。

一家人都陪着他起了,连陈老爷这种赖床的祖宗,出于?爱的驱使?,都能深更半夜爬起来送考。

闭着眼睛吃过?一顿早餐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又闭着眼睛被?爹娘和祖父祖母簇拥着出门,绕过?影壁来到大门口,登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皇帝大叔先前派来保护他的二十名锦衣卫,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组成了两个卫队,一前一后?拱卫着送考的马车。

平安一点困意也没了:“这是干什么去?”

为队长出列笑道:“咱们六爷特别交代,一时找不?到您要的材料,他心里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您小人家头一次参加考试,排场得摆足。”

平安快崩溃了,知道的这是要送考,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江洋大盗押往刑场秘密处决呢,气得他直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