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这把年纪，该经历过的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能刺激到我的……他怎么瘦成这样，也老成这样？”

“看来这些年就算官越当越大，也没比我们好过多少，真是孽缘啊！”

陆盼见王阿婆一脸的复杂感慨，笑道：“外婆，您别管外人了，先管管我呀。”

“我刚才裤子被树枝划破了，您现在去给我补补呗？”

说着已不由分说将王阿婆扶了出去。

不一会儿，王阿婆虚着眼睛给陆盼补好了裤子。

这才低叹了一口气。

对陆盼道：“我本来以为我恨死他了，啥时候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还要把他打得满头都是包，只是你小姨一直不让我见到他，我一直没机会而已。”

“但没想到我刚才见了他，却发现原来没我想的那么恨……尤其看到他只有四个手指头的手。”

“看到他头发都白了，脸上也满是皱眉，知道他竟然是晕倒在你妈妈坟前的……”

陆盼咬牙，“还不都是他自找的，明明可以幸福美满，所有人都过好日子的。”

“都让他给毁了，他当然一辈子休想逃过良心的谴责和制裁了！”

王阿婆叹息，“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二十来岁刚结婚的年纪，能懂什么呢？”

“谁不是慢慢摸索磨合着过来的？”

“哪个当儿子的又能想到自己的亲妈能那么恶，为了折腾儿媳妇，什么都干得出来呢？”

“说到底还是以前的风气不好，儿媳妇只能什么都受着、熬着。等终于熬成了婆，便也变成了曾经自己最恨的人。”

第192章 何必再钻牛角尖

陆盼抿唇，“他自己的亲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

“而且又不是要他怎么着，只是尽量替我妈妈分担一些，尽量多维护一下我妈妈而已。”

“他但凡多做一点，悲剧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我妈妈她去时才那么年轻，真的太可惜了啊！”

王阿婆便沉默了，眼睛也慢慢红了。

陆盼忙道：“对不起外婆，我太激动了，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您别往心里去，别多想，更别……难过。”

“您现在只要每天都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安度晚年就够了。”

王阿婆摆手，“我是有一点难过，但还好。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活着的人也总得活下去。”

“我就是不想让你跟我们一样，一直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到头来，难受的还是你自己。尤其你嘴上说得狠，心里却不是真的不在意他……不在意也不会这么气，不会带他回来了。”

“到底血浓于水，亲的假不了啊！”

这回轮到陆盼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沉声，“我没有在意他，我就是、就是恨铁不成钢……”

可恨铁不成钢不也正是因为在意，因为心底深处还是有期待吗？

王阿婆轻抚起陆盼的手来，“傻孩子，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你当时根本什么都不懂。”

“过去和现在他对你的愧疚和爱也是真的，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更是真的，何必还要钻牛角尖呢？”

“我们其实也没有说的那么恨，就是……已经成习惯了。但回过头来看，大家都没得着好，跟两败俱伤有什么两样？”

“当年的事，难道他就想吗？谁都不想的……”

陆盼抿唇闷声，“那我也做不到原谅他，做不到接受他。”

“会让我觉得是对妈妈的背叛，是对你们的背叛。”

王阿婆失笑，“怎么就背叛了，你小姨不是说了，我们恨他跟你不恨他不冲突吗？”

“而且也没让你原谅，就是让你别钻牛角尖。”

“不能跟他当父女一样相处，当个亲戚、当个认识的人，客客气气的相处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