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摇头, “你父亲也真是, 出嫁的女儿自有婆家管教,哪有让闺女抄娘家家训的道理。”说着又柔声道,“这是你出嫁后在婆家的第一个年节,母亲怕你办得不周到,让下人们小瞧了去。”
何年执起茶盏浅啜一口, 从容道,“将军府的老管事掌事多年,年节规矩章程自是熟稔,女儿命暗香协理,明里是帮着老管事分忧,暗里却也有让她监督的意思?。至于庄子上?的事情,有疏影核账,桂月巡查。她们一个精于筹算,一个性子泼利,擅与乡野村夫打交道,这般相互配合,账目自然清明。”
何年眼中闪过一丝慧黠,“至于铺面?经营,女儿立了新规。掌柜们年节分红与盈利挂钩。做得好,赏银翻倍;做得差,分文不取。这般下来,他们倒比东家还上?心生意。”
沈夫人轻点女儿额头,语重心长?道,“当家主母最要紧的是立威,若有一处疏漏......”
“母亲且宽心,”何年握住母亲的手,柔声劝慰,“主母之威不在事事躬亲,而?在知人善任。”
她指尖力道适中地为母亲揉着肩膀,“您身边能人辈出,何不适当放权?也好松快些?。”
沈夫人轻叹一口气,“傻丫头,我们这样的门?第,多少双眼睛盯着瞧呢。若有个闪失......”
“天塌不下来!”何年笑着截住话头,“父亲在朝堂自然要谨小慎微,可?内宅琐事偶有差池又何妨?母亲也该.......”
话音未落,侍女轻叩门?扉。
“夫人、娘子,老爷回府了。听闻娘子归宁,特命娘子即刻去书房一趟。”
何年起身整了整衣袖,将誊抄好的祖训仔细拢入怀中。正?要起身,沈夫人攥住了她的手腕。
“秋娘!”她压低声音道,“年末礼部事务繁杂,朝中又逢多事之秋,你父亲心里不痛快。待会儿说话顺着他些?,莫要与他起冲突。”
“母亲放心,女儿省得的。”何年浅浅一笑,提着裙裾迈过门?槛。廊下天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渐渐隐入通往书房的回廊深处。
沈夫人忧心忡忡地望着女儿纤细的背影,眼底浮起一层晦暗的阴翳。
这一月来,秋娘频繁出入家祠,送回来的抄本都快堆成小山了。
她私下里问过夫君,“秋娘究竟犯了什么错?”却只得到一句淡淡的回应,“秋娘心性太野,抄抄祖训,是为了让她收收心。”
而?她试探着问秋娘,秋娘却只说自己言辞无状,惹了父亲不悦。
这一对父女......沈夫人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夫人的居所,距离丈夫书房,不过隔着三重回廊。
此?刻廊外积雪映着天光,将缓步而?来的女娘衬得愈发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