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有度的,在许暨雅面前则又多了些慵懒和松弛,可是现在他竟如此脆弱易碎,像是已经爆出裂纹的玻璃,或许突然的轻轻一碰就可能彻底碎落。
又一杯烈酒入喉,叶曜将满心的凌乱与纠结借着这酒液大口灌下,可身心的疲惫却消散不了半点。他不知道如今的局面他应当如何面对,也不知道应当如何看待自己的母亲和二叔。这两个人尽全力顶住外界的压力和流言给了他和谐有爱的家庭氛围,即便他年少丧父,可二叔的引领与陪伴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并未缺少过任何类似父爱的存在;即便他和母亲的生活里永远失去了从前那样温厚的叶云山,但因为二叔,他并未觉得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甚至是人生中缺少了太多重要的东西。那么现在呢?因为这些令人咋舌的秘密,他要选择失去这个一直像父亲一样陪伴和引导自己多年的和煦长辈吗?
叶曜不知道,也不确定应该如何抉择。
此时仍然握着他手掌的许暨雅轻轻开了口,那声音平静而温柔,像疾风骤雨的暗夜里忽然生起的一盏烛火,倔强地对抗着周遭的漆黑与寒冷:“你不忍心,对不对?你不敢破坏你的家,是不是?”
如果他当真无法接受如斯,当时就会上前对着叶云丛和宋明笙问个清清楚楚,而不是急躁慌乱地到处找自己过来说话,还一个人在这个偏离市区的房子里像个野兽般孤独地兀自舔伤。
她这话一下便点中了叶曜心里的关窍,他偏头看住许暨雅,那些难以开口的想法似乎都被她这双幽深的眼睛看透:叶心已经死了,她作为母亲和二叔肉体出轨的证据早已彻底消亡在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不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的关系在已经成年的叶曜眼里也并未看出太多不妥之处,既然这事没有别人知道,那他还有什么必要非问个清楚明白,又有什么必要非亲手打破这个一向快乐和谐的家不可?
只是他们对父亲短暂的不忠和背叛,就彻底不算了吗?
彼时的叶曜非常痛苦,也异常纠结,选择原谅地装聋作哑,便就是彻底忽略了他们对父亲的不忠与欺骗;可是挑明的代价,是他多年来愉悦温馨的家会被自己亲手撕碎,这么些年外界的流言都伤不了他们三人半分,可来自至亲的攻击,才是这世上最深最痛最难受的。
许暨雅叹了口气,嗓音沉静而柔和:“你妹妹和父亲都不在了,有些事不知情,反而过得更轻松。永远是将什么都记得的人,才最难受。”
第0174章 同类 2
他和自己不一样,宋明笙即便在肉体上有过事实上的不忠,但她满心都是为了叶云山,她做的、付出的一切,都是因为在意和深爱她的丈夫。何况在身体上遭到背叛的叶云山已经不在了,而那个带着希望出生却不符合伦理的孩子也已经不在了,这样关键的两个人都已经消亡在这世上多年,所以如今才得知这样一个离谱秘密的叶曜有足够的理由选择忽略和忘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本质上他父母的心一直在一起,从来不曾分离。可许暨雅这边却不是这样,她没办法每日都看着破坏自己父母感情和婚姻的始作俑者许中秦而内心毫无波澜,她没办法看着纪婉同许中秦言笑晏晏妻唱夫随而不为自己自杀的父亲感到愤怒和不值得。这两个凶手每一天过得浓情蜜意开开心心,她便愈加仇恨和敌视一天,这样的日子这样的人让她没有办法选择忘却和放下,每每想起她悲愤而绝望着自杀的父亲,她都没办法原谅纪婉和许中秦这两个杀人凶手。
许暨雅知道自己注定要在仇恨中度过漫长的余生,但叶曜同自己不一样,他还有机会去享受轻松愉悦的正常家庭,他可以不把自己完全没入浓重的仇恨之中即便我们是同类,但这种痛苦与折磨,也实在不必人人都经受。
于是她缓缓抬手捧住叶曜的脸,用一种看着同类的眼神,充满理解和劝祷地直视住他的眼睛,柔和的声线里不知何时也染上了几分难过:“有时候记得,要比遗忘,痛苦百倍。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你还可以。”
四目相对的瞬间内心深处仿佛忽然被什么稳准击中,好似击穿了一扇紧闭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