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多谢您了……”顾青眨去眼底水汽,忙不迭地向她道谢。

那些琐碎与彷徨、筋疲力尽和痛苦万分,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流逝。顾青不想提起,也无心卖惨。生下这个孩子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从不后悔。

他和他的女儿相依为命。在她出生之前,他无依无靠。在她出生之后,他就是女儿的依靠。

他用公司给的补偿费买了这个二手房,虽然旧了点,但是他们有家了。

这样就很好。他从不期待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晚上看月亮的时候,从不期待月亮会奔他而来。

大小姐永远都无法完全理解他,因为她这一生都不可能经历过什么痛苦。

这并不是她的错,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大小姐接二连三被拒绝,压抑着恼怒的语气,冷冰冰道,“我只是在通知你,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见。否则的话,我有一百种方法把这个孩子从你身边抢走。毕竟,她有我的DNA。”

大小姐从容地起身,摸了摸顾筱钰的头,顺手拔起两根带毛囊的头发,小姑娘疼得皱起了脸。

剑拔弩张,不欢而散。

小姑娘目送她离开,怔怔地捂着脑袋,天真地问:“民政局是什么地方。”

“……结婚的地方。”顾青心力交瘁。

“哦,爸爸和妈妈要去结婚吗?”顾筱钰莫名很兴奋,“那我可以有一个哥哥了吗?”

顾青:“……”

7、八卦的同事们,“有人看见不是更刺激吗?”

那一束新鲜纯洁的白玫瑰一无所知地绽放着,每一片花瓣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顾青叹了口气,舍不得把花丢掉,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器皿,带着小朋友去买了个花瓶。

“只要花瓶吗?”女店主推荐道,“最近的百合和向日葵正是花期……”

“不好意思,我只需要花瓶……”顾青有些局促,“有人送了我……白玫瑰……”

“白玫瑰?”女店主善意地笑道,举起一个磨砂的玻璃花瓶,“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看来送花的人很有心呢。这个花瓶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你。”

顾青付了钱,抱着花瓶牵着女儿回了家。小家伙像他的影子一样,高高兴兴地左顾右盼,缀在他的腿边。

“我足以与你相配”吗?怎么可能呢?他没有任何地方配得上大小姐。

带过孩子的都知道,琐碎的家务事多到数不清,最是耽误时间。等吃完饭洗完澡唱儿歌把孩子哄睡,他忙忙碌碌把家里收拾好,自己再洗澡洗衣服,最后躺上床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是什么事呢?顾青迷迷糊糊地想,眼睛困得睁不开了,昏昏沉沉地睡去,什么也不想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他把女儿送到幼儿园门口。顾筱钰仰着头殷切地问道:“爸爸快去结婚吧,要迟到了。”

顾青哭笑不得,只能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一定要快点哦。爸爸你说过,好孩子不可以迟到的。”顾筱钰一本正经地说。

“……嗯嗯。”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婚姻的束缚力虽然谈不上多强,但毕竟是具有法律和道德双重效力的,顾青打心底里觉得,大小姐太任性了,简直像过家家一样,结婚哪是这么轻飘飘的事?

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到民政局的时候,这一天的婚姻登记业务刚刚开始。大小姐居然没有迟到,她踩着点儿笑盈盈地走进来,获得了一片吃惊的眼神。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的资料档案,连续问了好几句:“你们确定吗?”

“确定。”白露甚至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维持着礼貌微笑颔首。

工作人员用匪夷所思的眼神在白露和顾青两人间逡巡,白露的指尖优雅地点了点那份亲子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