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走到沈忆秋面前,语气轻松道:“画就画,谁怕谁?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我画得太好吓着你,可别哭鼻子。”
她话音刚落,四下顿时笑声一片,只觉这沈家大小姐口无遮拦,却也妙语如珠,倒叫人有些期待了。
不多时,下人已备好笔墨纸砚,于宴会中央设下画案。
沈忆秋落座之后,便微垂眼帘,握笔作画,姿态温婉恭顺,一笔一划间透着书香世家的细致与端方,引得一众公子哥儿投来赞赏目光,个别贵女露出嫉妒厌恶的神情。
而另一边,沈念之却懒得挪动半分,倚着雕花交椅微微仰身,双臂交叠抱胸,神色漫不经心。
她视线扫过纸案,眸中带着点毫不掩饰的倦意与不屑,唇角讥笑微挑,心里冷哼一声,要她为了几句夸赞,与别人争奇斗艳,他们也配?
过了许久,沈念之才懒洋洋地提笔,腕下一转,竟是在宣纸上信手勾勒,几笔下来,一只歪歪扭扭、五官错位的“老虎”赫然成形。
那模样不似虎,倒像一只喝醉酒后还打了两架的花猫,滑稽得紧,简直不忍直视。
周围众人一愣,随即便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最先笑出声的,是陆云深。
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看热闹的心思,如今终于抓住机会,放肆地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这是什么?老虎?沈娘子这画技,怕不是来逗大家开心的罢?”
沈念之闻声抬眼,眸色瞬间冷了几分。
下一瞬,她站起身,手中毛笔仍蘸着浓墨未干,裙摆微动,脚步带风。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她已大步走到陆云深身前。
陆云深神色一滞,眼见她步步逼近,刚想后退一步,便见她毫不犹豫抬手,墨笔直直落在他脸上。
唰地一笔,干脆利落地在他俊脸上画了个大大的黑叉。
“沈念之,你疯了!”陆云深惊叫,满脸惊怒,一半是气,一半却是真吓着了。
沈念之却神情自若,像是才处理完一桩小事般将笔一甩,语气得意地开口:“笑啊,怎么不笑了?嗯?是生性不爱笑吗?”
她说得淡,却字字入骨,仿佛理所当然。
厅中众人顿时爆出一阵更大的笑声,连原本拘谨的几位小娘子们也忍不住掩唇失笑。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甚至有人低声道:“不愧是沈家嫡女,泼辣是真泼辣,但有趣也是真有趣。”
沈念之她重新落座,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临渊侧目看她,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眸光里竟带了几分耐人寻味的赞赏。他低声笑了笑,似是自语:“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沈念之却抬起下巴,神色倨傲,眉眼艳丽中透着一丝疏离,仿佛厅中众人不过都是供她消遣的背景,与她无关。
而另一侧的苍晏,始终静静坐着,一言未发。
他望着沈念之那张明艳锋利的脸,心头却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波澜。
她的肆意,她的张狂,她的笑与怒,在他眼里并不显得失礼,反倒是桀骜中带着绚烂。
他手指轻握着酒盏,酒未动,心却忽然悸动了一瞬。
这样的沈念之,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耀眼几分。
顾行渊望着这一幕,只觉得烦躁,越发看沈念之不顺眼,大口灌下一杯茶,无奈感叹好兄弟被蒙了双眼。
宴会正盛,厅中丝竹声不绝,欢笑喧哗一片。
沈念之却渐觉厌烦,她端起酒盏轻啜一口,便借口头晕起身离席,穿过人声鼎沸的席间,独自一人沿着宴厅外的小径缓缓而行。
庭院深深,微风拂面,池塘边的垂枝随风轻摆,水光潋滟,映出一片清凉。
沈念之站在池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喧嚣远去,耳根子难得清净。
她正打算靠着廊柱歇息片刻,闭目小憩,不料身后却传来一阵轻盈细碎的脚步声。
她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