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怎么摇身一变,就要成了叶濯的正妻了?
不对。
柳漪雪气愤过后,是深深的恐慌感。
前世,她记得,文寿伯府并没有下狱,荣仪贞也不像如今这般在席上被所有人追捧。
相反,那时,京中人人都厌恶她。
陆月歌也是因为她的名声难听,才更属意荣仪珠做文寿伯府的媳妇。
所以,陆月歌才试图多与荣仪珠交好,时常邀请她来肃王府做客,一来二去,荣仪珠和肃王勾搭在一起,害死了陆月歌。
这一世,柳漪雪所做的,不过是在模仿前世的荣仪珠罢了。
因进展得太顺利,她都差点忘了,这一世的泰和四年末,比上一世,几乎是天差地别。
荣仪贞看着叶濯跪下的背影,尽管还没到她说话,却也跟着一同跪了下去。
“陛下,臣女也有一事相求,不如陛下先听臣女一言,再行决定。”
皇帝点头:“那就听听你怎么说。”
荣仪贞开口,声音甚至比叶濯还要大些,独属于年轻女孩的娇憨声调,在隆冬肃杀的夜风中如冰凌般脆亮。
“回陛下,臣女也想求陛下赐婚。臣女看中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叶濯,叶大人。”
说罢,她盈盈叩头,声调高昂:“还请陛下,降旨赐婚。”
宴席上一片哗然。
高坐在龙椅上的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歪头对身旁的皇后说:
“看样子,这是一对有情人啊。”
“那朕倒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了。”
陛下当场赐婚,汤公公亲自拟旨。
满座上的人脸色各异,与荣淮交好的,甚至已经隔空拱手,道了‘恭喜’。
荣淮只觉得脑袋发懵,耳边是一阵阵蜂鸣声。
他都没做好准备,叶濯这样权倾朝野的人物,就这么成了他的东床快婿?
他呼吸急促,胸口处一阵钝痛,顺势便咳了两声。
“咳咳。”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荣淮伏低身子,贴近桌面清了清嗓子,只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并未在意。
至于枯站在原地的明懿长公主。
她看着荣仪贞与叶濯,心底涌上一阵不甘,拂袖转身离开了。
肃王捏着酒盏,与叶濯同坐在皇帝下首。
听着众人对叶濯的恭喜声,眼睛抬起,越过数人,目光看向荣仪贞。
灯火璀璨下,荣仪贞笑起来,唇红齿白,偶尔低头将半张小脸藏在领口的白狐毛中,狐毛被风吹动,她水眸闪烁,灵动得像是天上的仙子。
又想到不久前,荣仪贞将簪剑抵在他脖子上时,那副凌厉的样子。
含情眼微怒。
芙蓉面涨红。
浑身透着京中闺秀身上没有的野性与不驯。
肃王忍不住‘啧’了一声,伸手抚了抚被割破了油皮的脖颈,悄声感叹:
“当真是活色生香。”
荣仪贞身后,安静了一晚的荣镜明默默举杯,遥遥对着远处示意。
场面太过嘈杂,君臣同乐,无人在意他到底是对着谁举杯。
只有肃王心中明白。
刚才,荣仪贞将抵在他脖颈间的簪剑拿走后不久。
荣镜明便鬼魂一般阴恻恻地自荐到了肃王面前。
“小人愿助殿下达成心愿!”
起先,肃王甚至没认出荣镜明是谁。
他在王府里宴请的官员不少,对待荣淮,也因要利用其扳倒昭平侯府而多加重视了些。
因此,这些宴会上,荣镜明被荣淮带去的次数不少。
可惜,他实在是资质平庸。
无论长相还是才智,又或是武艺,从未有一项优于常人。
肃王根本就记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