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妹,四妹,五妹。”玉芍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霍将军一身戎装,肩甲上还沾着些尘土,显然是刚从军营赶回来,忙起身行礼:“岳母,几位妹妹快请坐。”
白姨娘是被特意恩准来探望的,她提着个小包袱,脚步有些拘谨,进了门就直往玉芍身边凑,打开包袱露出几件小小的虎头鞋:“这是我连夜纳的,针脚密,能护住孩子的脚心不受凉。”说着,眼圈就红了,“瞧这孩子多俊,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沈兰芝先凑过去看孩子,小家伙裹在柔软的襁褓里,呼吸均匀,小嘴巴偶尔咂一下,忍不住笑道:“这孩子沉稳得很,哭声都比别家孩子有劲儿,将来定是个有担当的。”
玉茉把一本账册递给陪房嬷嬷:“二姐,这是我核好的府里采买账,特意把防风、荆芥这些防疫的药材标了红,保证够用又不浪费。”玉荣则从袖袋里摸出个锦囊,轻轻放在床边:“这是我在城外庙里求的平安符,里面塞了晒干的薄荷和紫苏叶,能避避邪气。”
玉菱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包药粉和一张誊抄工整的方子,她拿起一包药粉递给乳母,细细叮嘱:“这是我按太医院的方子改良的,加了些蝉蜕和薄荷,性子更温和,产妇和孩子都能用。每日取三钱,用温水调开,给二姐和孩子擦身,尤其是手腕、脖颈这些地方,擦完了衣裳要用艾草水烫过,晾在通风的地方,千万别闷着。”她又看向霍将军,“府里的下人最好分两班,一班在内院伺候,一班在外院打杂,别让太多人接触二姐和孩子。”
“三妹想得周到,我已经安排好了。”霍将军沉声应道,“前日军营里也有几家眷染了风疹,按你说的法子用艾草水擦洗,确实好了不少。”
“说起来,”玉荣忽然压低声音,眉头拧成一团,“前几日我跟着周先生去尚功局交账,听库房的刘嬷嬷说,这次风疹闹得太凶了。好多人家的夫人染了病,婆家却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说什么也不让男大夫进门,就请些跳大神的糊弄,硬生生把人拖没了……”她声音发颤,“光城西那片,就没了四位,其中还有位刚生了孩子的,可怜得很。”
这话像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水面,满室的暖意瞬间淡了几分。白姨娘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眼圈泛红:“这是什么规矩?哪有比性命还金贵的?”玉芍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看向霍将军,眼里闪过一丝后怕。
玉菱捏着药方的指尖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药方的边角被攥出几道深深的褶子。她想起前几日去太医院送药材时,温景然趴在案上写方子,熬得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疲惫,案边堆着的卷宗上,密密麻麻记着“拒医”“延误”“不治”的字样。那时她只觉得心头发闷,此刻听玉荣说得真切,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那些明明能治好的病,那些本该鲜活的性命,就因为这荒唐的规矩没了,凭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将药粉包得更整齐些,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那些藏在深宅里的女子,那些不敢请男大夫的病患,那些被规矩困住的生命……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渐渐清晰:她要学更多医理,要让那些女子有处可医,要让这荒唐的规矩,再也挡不住救命的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生了根,在心里悄悄发了芽。玉菱抬起头,脸上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团比秋日阳光更烈的光。她没说出口,却已经暗暗下了决心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哪怕难,哪怕险,也得有人迈出第一步。
马车刚驶进范府后门,玉菱就拉着玉荣往自己的小院走。廊下的桂花开得正盛,香气浓得化不开,玉菱却没心思赏,进了屋就关上门,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五妹,我想好了。”
玉荣见她眼底泛红,知道她还在为那些逝去的性命揪心,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三姐姐想做什么?”
“我想偷偷出去。”玉菱接过茶盏,指尖微微发颤,“那些人家不肯请男大夫,我是女子,去看诊总合规矩些。我带着药箱,就说是走街串巷的女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