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做了大官一一
也许还能为他成日以泪洗面的婊子娘讨一个诰命。
没有谁敢瞧不起他们娘两个。
朱易神思恍惚,脑海时而闪过他娘惆怅的面容,时而闪过八岁的朱明。
八岁的朱明怯生生攥住他的手,“哥哥带我哪里去?”
十年了。
元宵节的火树银花从漆黑的天幕骤然炸开,恍惚听到一声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
朱易如梦方惊,只见眼前笙歌饮乐,哪有什么朱明,哪有什么哭泣。
升平十五年的元宵节似乎刚过,升平二十五年的元宵节便接踵而至。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顶红帐轻轻垂下来。
朱易薄热的香气中酩酊大醉,醉梦中似有人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似有人撩解他的衣带,他不舒服地翻身,那手便静止不动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做了状元郎,骑马打门前过,他的娘梨花带雨,他的爹眼含欣慰,画面一转,黑暗中传来圣人的叹息声,“这个孩子,生母身份也太不堪些。倒是可惜了。”
于是他成了探花郎。
探花郎又如何?他勾心斗角汲汲营营地活了二十年,也能再活三十年,五十年,全且看今后同殿为官,谁更有手段罢了。
他必定不会输给那个夺走他状元的蠢人。
朱易做了一整晚飞黄腾达的美梦,却被一声脆生生的哥哥惊的浑身是汗醒来,环顾四周,只看到狐朋狗友七歪八倒地睡在脚边,孟朝抱着他的脚鼾声如雷。
舞女们散去了,香气还未散去。
他踉踉跄跄爬起来,一脚踢开孟朝,十两黄金递给船夫,游舫便靠岸。
好再不见那朱明的鬼魂。
朱二公子捂住脸,在无定河边半蹲下身子,干呕出许多杂物。
正是元宵佳节,元宵节后,举子们便要入京接受诰赏。
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名年轻的考判还在考试院整理新进举子的信息,他的目光落在朱易二字上,想起前些日子有两位大人物因此人打过招呼,便将这个名字用黑笔圈了两圈。
考试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