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莫名松了一口气,给李昭宴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去。
她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两个多月。
……
次年正月。刚过元宵,春寒料峭。
宋颜一身华服,风尘仆仆出现在百家村村塾。
“宋颜?你是……百家村李昭海的遗孀宋氏?”
年过半百的塾正王广文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着塾师资格凭证上显眼的“塾师宋颜”四字,稍显失态。
“正是。”宋颜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塾师宋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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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报到,今后烦请塾正多多指教。”
王广文还欲说什么,他的堂兄,也就是村正王广才,出言打断,“宋娘子可是县尉赵大人亲自送来的人,塾正怎可疑心?”
此言一出,塾正的脸色变了变,看宋颜的目光从探究变成了鄙夷。
宋颜眼神一凛,冷冷扫了一眼煽风点火的王广才:
“村正此言差矣,我的录用文书在此,塾师资格证在此,其上皆有官府公印。塾正慧眼如炬,定然能认出官府公印,何来疑心之说?”
言语中她刻意避开“赵无名”,没想到还是被揪着不放。
门外偷听的学子们急眼了,一个肥头大耳、未着学服、约摸二十出头的男子,咋咋呼呼闯了进来。
“哼,说得好听,你一介无知村妇,若不是勾-搭上赵无名,怎么可能赢过万千塾师,来祸害十里八乡最好的村塾?”
“文轩,不得无礼!如此非议他人,成何体统?”塾正王广文不悦皱眉,厉声呵斥同宗侄儿。
虽说他向来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心底对“女子亦可为师”的政令颇为不满,对这个名声不好的寡妇更是鄙夷,但非礼勿言,一个读书人,怎可像长舌妇那般揣测和非议别人?
何况,他平日就对这个目中无人、不懂长幼尊卑的侄儿很不满。随意闯入塾正院中,贸然打断师长讲话,实在无礼。
若他有实权,早就将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赶出村塾了。何必当瘟神一样敬而远之?
而王文轩,最烦王广文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
若是往日,看在王广文是族叔又是塾正的份上,他会给三分薄面。
但今日,门外这么多学子看着,王广文竟然这么不给脸面,为了一个臭女人呵斥他。叫他如何能忍?况且他代表了全体学子的意愿,他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
“我哪里说错了?我们村塾建立百年,每年都有学子考中秀才,其中不乏能入选华庭书院的优秀学子。三十年前我们村塾还出过榜眼。就算如今辉煌不若从前,也轮不到一个名声不好的寡妇来祸害我们。”
“放肆,宋夫子手上的塾师资格证和官府下发的录用文书都是真的,无论你接不接受,如今她都是塾里的夫子,你怎可如此不敬师长?”
你们若不认可她,联合起来都不拜她为师,她无学生可教,自然就混不下去了。
最后这句,王广文是在心里说的。
他打算私下再教教这个蠢侄儿。可惜王文轩这个蠢货不懂他的良苦用心,竟出言讽刺他。
“呵,如此懦弱和迂腐,上头安排什么阿猫阿狗来当塾师你都同意,难怪自你当了塾正,村塾的成绩每况日下。”
“你!”王广文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涨红着脸吐出一个“你”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村塾的名声大不如前,这是王广文最在意、最难堪的事情,他没想到,在众多学子面前,族侄竟如此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偏偏这蠢侄儿的父亲是族长,他一个偏房族叔惹不起。
王广文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正愁如何下台,人精村正王广才,连忙出来当和事佬,趁机踩宋颜一脚:
“十八弟莫气,文轩也是为咱们村塾着想,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但出发点是好的。”
“春闱快到了,老弟莫气坏身子,全塾上下还要倚仗你主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