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他,一是?女儿家羞涩,当然这缘由对姜宝瓷来说也?不占多少,二?是?因陆晏和昨日反应那般激烈,他又是?极重脸面?之人,想要转变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她?实在不忍再?逼他。

谁知昨日陆晏和还贞洁列夫似的不让看不叫碰,今日竟主动献身?起来。此刻他颈上挂着那只?银香球,跪坐在那里?,苍白着脸,可怜巴巴的,倒像是?她?欺负了人又始乱终弃似的。

“......”姜宝瓷无奈叹气?,拿过枕边的画册,“唰”地打开,扔到?陆晏和怀里?,破罐破摔地往后一仰,重新躺了回去,“罢了罢了,都依你总行了吧。”

第?二?日五更末,姜宝瓷正迷迷糊糊地睡着,被陆晏和轻声唤醒,眼睛费力地睁开条缝儿,就见陆晏和已经穿戴整齐立在床前,弯腰凑到?她?面?前轻声道:“你且安心睡,我今儿当值,得去了。我让小厨房炖了红枣枸杞乌鸡汤,小火煨得烂烂的,你睡醒了正好?吃。”

姜宝瓷全身没力气,懒懒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

陆晏和有些歉然:“你这般不适,我该照顾你的,只?是?陛下面?前我又不得不去。要不,我叫两个宫女来吧。”

“用不着。”姜宝瓷挥了下手,翻了个身?咕哝道,“我又不是?什么娇气?的,就是?累着了,睡一觉就好?,再?说,你这屋子不是不许外人进来?你去你的,别在这里?唠唠叨叨,扰得我睡不成。”

陆晏和不再?多言,原地立了片刻,见姜宝瓷又睡熟了,这才放下帐子,悄声退了出去。

姜宝瓷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脑袋里?终于清醒了些,闭着眼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浑身?滞涩酸疼,一动骨头咔咔作响。

她?苦着脸吭叽两声,伸手掀开薄被一看,咬牙骂了句“狗太监”,瞧身?上那凄惨形状,倒真有几分小宫女被奸佞强占折磨了的样子。

床上的凌乱物什已经被陆晏和收拾起来了,昨夜散落满铺的画册,都摆放在床头炕瓶旁,高?高?一摞,码得整整齐齐,姜宝瓷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胡乱穿上衣裳,身?子仍是?懒懒的,也?没力气?梳洗,只?松松挽了个堕云髻,趿上绣鞋下床,走到?妆台前坐下。

短短几步路,就觉得脚下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揽镜一照,镜中人形容憔悴,眼底乌青,两弯细眉颦颦,活似个病西?施。

“我往日真是?错看了他,还当他是?个闷葫芦,谁知不叫的狗咬人最疼,嘶......”

姜宝瓷捧着心口,身?子打晃地来到?小厨房,倚着门冲里?头的小内侍招手:“小公公,快,给我片苦参含着。”

“哎呦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小内侍赶紧过来扶她?,把她?搀到?隔间坐下,“受伤了还是?中毒了,脸色这么差,嗓子听?着也?劈了,眼泡还肿这么大。不行,我得去请御医来给你瞧瞧,要不然督公回来得罚我了。”

姜宝瓷一把扯住他,这哪能?让御医看,一诊脉诊出来她?是?纵欢过度,把真元掏空了,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不必叫御医,昨儿你督公交给我一项苦差事,点灯熬油地对了大半夜账本子,非要一项项清算明白,我是?累着了。”姜宝瓷有气?无力道,“你先给我碗参茶喝了,再?拿些吃的来。”

小内侍才十二?三岁,尚不通人事,听?姜宝瓷如此说,便信以为真,慌忙去备了参茶,又把炉上煨着的乌鸡汤端来,另有几样新鲜菜蔬:韭黄鸡蛋,素炒杞芽,腌脆笋,火腿豆腐莼菜汤。

他边把菜摆在矮桌上边道:“督公出门前特意交待了,等姑娘用过早膳,让几个内侍抬顶小轿送姑娘回去。”

折腾一宿的姜宝瓷肚子早饿扁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听?小内侍如此说,吐出一块鸡骨头,摇头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一会儿吃饱了我自己回去。还有,等你家督公回来你告诉他,他这地方堪比龙潭虎穴,我以后再?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