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也想留下来照顾她,可是……我娘得了咳血的痨病,每月都要吃十两银子的药吊着,我……”

姜宝瓷明白她的意思,以前跟在李贵妃身边,贵妃出手大方,赏人都是金瓜子、银锞子,她们几个受宠信的宫女,每个月得的银钱,有时竟有二三十两,比外头官人老爷的俸禄还多。是以听春的娘得了这种不治之症也能吃得起药,人参鹿茸、燕窝阿胶的吊着续命。

但如今李贵妃倒台了,底下人总要寻出路,比如听春,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咳死。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姜宝瓷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庭院,缓缓站起来,拍了拍听春的后背:“娘娘宅心仁厚,不会怪你的,你跟在她身边这几年,有见识,晓得眉眼高低,到哪个主子身边,都能争出头来。”

听春咬着嘴唇,半晌哽咽道:“那我去了,宝瓷姐姐替我向主子赔个不是,将来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送走了听春,姜宝瓷回头看长春宫,四处黑洞洞的,深秋的凉风卷起落叶,鬼影憧憧一片萧瑟,全然没有了往日繁花似锦的热闹人气。

只有北面正殿里透出一缕灯光,姜宝瓷在院中怔愣了一会儿,想去瞧瞧主子怎么样了,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仍穿着喜庆的戏服,实在不应景儿。

于是先到西厢偏殿自己住的屋子,换了身素白衣裳,重新挽了个单螺髻,这才踅回正殿。

一打帘进去就见王嬷嬷正在劝李才人吃药。

“娘娘要保重贵体才是,您这样,老身看了实在是心疼。”

李才人无力地摇摇头,卧床靠在软枕上,嘴唇发白面色灰败,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美人灯,一日之间就干瘪枯槁下来。她本是个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美人,此刻却如花朵失了过多的水分,蔫耷耷的垂下头来没有生气。

姜宝瓷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杌凳上,握住李才人的手:“娘娘。”

李才人动动眼珠,看向姜宝瓷:“你来了?”

一开口,嗓音干涩,几近嘶哑。

姜宝瓷赶紧接过王嬷嬷手里的茶盅,喂到李才人嘴边:“娘娘先润润嗓子。”

见她喝了,复又坐下宽慰道:“娘娘别灰心,民间小夫妻过日子,还有个拌嘴的时候,您跟陛下十几年的情分,必然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算咱这头没办法,李阁老那也会给娘娘上书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