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默然无语良久,终于说:“那就歇了吧。”
到一宫的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悄悄爬了起来,去延庆殿边最大的那棵树下,仰头看这高高的树与高高的墙。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紧张,倒是有点兴奋。
就像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躲在步天台上等待日出,眼看着天边逐渐翻成明艳的嫩蓝。好像天地间除了我期待的东西,其他烦嚣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外面是一株梅花树,在月色下隐隐开了十来朵淡白的花。
脚踏在枝上,振落了几片梅花瓣。我紧张地看看四周,只有一片细细的风声。
十六的月亮和白雪的反射,交织成一片雪色天光。所有的高堂伟殿都在远远的地方。
像踏着恍惚的梦境前进,我明明没有任何的底气,却也没有任何疑惧。
出了内宫城,在广阔而空无一人的外宫城的雪地里,我在月亮下奔跑。听到自己的衣服沙沙作响,也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清晰极了。
她却没有在司天监,而是在门口的松树下等我,向我招手:“小弟弟,我在这里!”
我一下子停下来,却没防摔在地上。
她忙跑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伸手给我:“没关系吧?”
我趴在地上抬头看她。
她微偏头看着我笑,在月光和雪光中,肤色晶莹剔透,是像玉一般皎洁的白色。
她今天穿上了裙子,长长的,及踝,终于和普通的衣服有点像了。那衣服的颜色在月光下看起来是珠灰紫,松树的阴影如同描画在她的衣裳上、手上、脖子上和她的两颊上一样,层层叠叠地摇曳。
“怎么了?很痛吗?”她担心地问。
我低头,不敢正视她,怯怯地笑:“不是啊……这些镂空的花边好漂亮。”
像是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借故去抚摩她裙子下摆细碎的衬边。
“蕾丝,很漂亮吧?”她一点也不介意地翻给我看。
我看着她低垂的侧脸,想告诉她,我之前的想法是错的,其实她真的和仙子一样漂亮。
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忽然觉得很难为情。
脸又像被烧了一样地热起来。
她却没有注意我,只翻着自己带来的一个奇怪的包说:“上次我和你说要给你带个烟花的,是我们的烟花哦。这回我只跑到楼下超市买了烟花,换了衣服就赶紧来了,是不是只用了一天?”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这就是我们那边的烟花了。”她从包里拽出一个很大的用纸包着的东西,问,“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放?”
“不要,被母后……被人看见就糟了!我们还是出去吧。”我忙说。
估计今天是不可能再那样跑出去了,得换一种办法。
我带着她去仪元殿,果然还有当班的人在。
是赵从湛。
他看见我们,当即就愣住了。
“你上次也见过我们的……现在我们要出去一下。”是他的话,我们就连解释也不用了。
“现在夜已近三更……”他结结巴巴地想拒绝。
“赵从湛。”我皱眉。
他不敢拒绝,低声说:“……是。”
虽然他是宗室子弟,但是没有在宫城驾车的特许,所以我们跟在他身后出去。
我以为要受到很严厉的盘问,没想到什么也没有,看到赵从湛过来,大家只朝他点点头,便放行了,跟在他身后的我们,他们连看都没看。大概也是因为我朝一直安定,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所以守卫也都很放松。
到御街上,她谢了赵从湛:“你是昨天帮我捡雪柳的……”
“赵从湛。”他忙说。
“谢谢你。”她看着他微笑。
我觉得不开心,便催促她离开。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我看见赵从湛往自己宅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