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他肝脑涂地,他可能瞧不起你。你为他要死要活,他大约会恶心你。你对他冷若冰霜,他一定剿灭了你。你对他听之任之,他铁定践踏你。

此刻,这个男人把我压在浴室的墙壁上,后背是冰冷的瓷砖,前面是他火热的身体。

我看着他的眼睛,文昭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睑内双,乍一看好像时下流行的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挑,这让他的侧脸比锐气夺人的正面多了几分斯文秀气。他的瞳孔是深深的黑褐色,像一只幽暗的盒子,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习惯性的下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坠在里面,有种莫名的压力。

我忽然感到难以呼吸,那些零碎的记忆,好像被打破的镜子,每一片都那么闪亮,每一片都倒映着我们的影子,闪回着那些害怕想起,又不得不想起的片段。

他贴过来的时候,仿佛某种无形的刺痛,那些破碎的画面和锋利的过往,排山倒海似的猛扑过来,我猛地闭上眼睛。

可他并不是想吻我,而是把手伸到后面找裙子的拉链。链子卡住了,我想自己拉下来,免得他弄坏我的裙子。他却“啪”的一声打开我的手,自己用力一扯……“嘶啦”,裙子应声落地,被他用脚踢到了一边。

我低头看着破碎的衣料,心里一阵难受。这一刻,我纯粹是为了我的衣服难过。

浴室的温度越来越高,没开排气扇,我昏昏沉沉靠着镜子,缺氧的关系,人虚得像玻璃上的雾气,好像轻轻一抹就没了。

虽然文昭什么都没说,但是从他的动作中我能感觉到,今天的他异常烦躁。我被他放在洗手台上,膝盖被最大限度地分开,他站在我面前,从杂物盒里摸出保险套,公事公办的表情让我感觉眼前的男人不是要跟我做爱,而是要给我动手术。

疼!第一下就疼得揪心,锐痛直冲脑门,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浑身冰凉,只有那一点是火热的。

文昭的体力一向很好。记得三年前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跑到拳馆去看他打拳。他打拳的样子很帅很帅,汗珠从额前的黑发上滑下来,像金色的龙鳞在阳光下一簇一簇地抖落。

他虽然是新手,可是他学得很快,力道强劲,走位刁钻,出拳上肘又快又狠。他们拳馆也培养职业拳手,训练以正规严格出名,有时候为了增加学员的实战经验,双人对练的时候不戴护具和肘套。结果有一次跟他对练的Partner躲得不及时,被他一肘切开了眉骨。

那个人马上摆手叫停,教练上来帮他用毛巾按着伤口,往可血珠子还是顺着眼睛一滴一滴淌下来,擂台一角都是血,鲜红鲜红的。

真疼啊……我在台下看着都疼,庆幸自己不是被他打的那一个。

练完一回合下来,他坐在椅子上休息,总是一边喘气一边喊:“小夏,小夏,帮我拿瓶水。”

我颠颠地跑过去把水递给他,他摘下拳套,只喝了一口,大约是觉得热,就把整瓶水顺着头浇下来。

唉,以前就觉得这个男人流汗的时候最帅了,可是谁知道,浑身湿漉漉的他比流汗的时候还帅上一万倍。

我蹲下来,托着下巴看着他,“文昭,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下。”

他一边擦脸一边看着我,“我注意什么?”

我对他说:“你太帅了,都帅得没朋友了。你说你这么帅,你让其他男人怎么活啊?”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笑,用缠着拳击绷带的手摸我的脸,顺手一拉就把我搂在怀里,鼻尖都是他汗水的味道。我躲着不让他亲,他作势要打我,两个人笑笑闹闹就缠到了一起。

那时候,好像连风都是甜的。

那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对我。

我越想心里越怵,后脑抵着冰凉的镜面,感觉自己真像被人放上了手术台,每一刀都是剥骨离皮。

男人在床事上总会有些杀气,文昭今天的杀气却特别重,好像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他的杀父仇人。腰被他的手掐得几乎断成两截,意识支离破碎,脑子早就迷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