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棋,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
我指了指棋盘,“因为你每次都用同样的路数,你自己没发现吗?已经重复了很多次,想记住你的棋路,能有多难?”他仿佛顿悟,点点头,“记忆力恢复得不错,电击也没把你电傻,你还真是一只小强。”
我无力地看着他,下盘棋也不忘奚落人,这事儿大概只有韩棠能干得出来。
“那就不下了,陪我说会儿话。”韩棠把棋盘放在一边,盘腿坐在垫子上,一副“咱们两个好好聊聊”的表情。
我有点奇怪地看着他,韩棠今天特别反常,自从戒酒成功之后,我和恕一就跟他有过约定,平时不碰酒,如果真的要喝,绝对不能超过三杯。一年过去了,他连酒杯都没碰过,今天却连干三杯,还意犹未尽。
我端详着他的表情,惴惴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心烦。”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看到我心烦?”
我正想说,那你可以不用看了,都三年了,该结束的结束,该过去的过去,我不会再做什么,也不能再做什么,你可以让我走了。
他却先我一步,扔下一枚不轻不重的炸弹,“凌靖要结婚了,新娘子是他大学师妹,婚礼定在下个星期,在夏威夷举行。”
我的思维停滞了一瞬,随后点点头,“恭喜他,新娘子也是哈佛毕业的,一定知书达理,跟他很配,你下个星期去参加他的婚礼吗?”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我,文昭,还有凌靖,我们三个人之间那些爱恨纠葛,我一个字都没对韩棠说过。但是我知道,他清楚整件事的每一个细节。
我不知道是两个男人当中哪一个对他说的,或许两个人都没说。可韩棠是何许人?只要他想洞悉的事,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我叹了口气,低声说:“他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犯不上为他难受。”
对于凌靖当年的所作所为,我从没想过原谅,但也不那么恨他。说到底,在我心里,他不过是一个加速器,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也推动了我跟文昭早已注定的悲剧。
韩棠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我不是想跟你谈凌靖,是那个人。”
我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知道韩棠嘴里“那个人”指的是文昭。我来这边三年,韩棠等闲不会提起他。可是如果把我的生活跟韩棠的生活画成两个圆圈,那两个圆圈唯一的交集就是文昭,想避都避不开。
记得有一次他无意间说起文昭,我神思恍惚了一下午,训练的时候就出了事,擂台练反应,注意力不集中,差点被他的手肘打断鼻梁。
从那之后,韩棠就没再提起过文昭的名字。
“他……也要结婚了?不会吧,两个人一起步入新婚殿堂,还真是默契。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明天你还要早起跑步,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咱们散了吧。”我站起来,端着茶壶往外走。
韩棠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楚夏,你再这样下去,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