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牢门锁孔被撬动的声音。

几个穿着夜行衣的黑影,如鬼魅一般,闪了进来,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谢远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举刀就朝着他的心口刺了过来!

完了!

谢远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兵刃相接,火花四溅。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只见江离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手里那把长剑,稳稳地架住了刺客的短刀。

鹤林元带着几个京畿卫,从另一侧冲了进来,瞬间将几个刺客团团围住。

那几个刺客见势不妙,对视一眼,竟是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短刀调转方向,狠狠地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个活生生的人,就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鹤林元上前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是死士。”

谢远靠着冰冷的墙壁,顺着墙根,一点一点地滑坐到地上。

他浑身都在抖,牙关都在打颤,裤裆里,一片湿热。

江离说对了。

太子,真的要杀他灭口。

那张总是挂着傲慢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

“在……在我府上……”谢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攥住江离的衣角,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书房,书房的墙里,有个暗格……所有的信,都在里面!”

鹤林元刚要去安排人手,一个提着宫灯的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天牢门口。

“江……江将军!”那太监撑着膝盖,话都说不囫囵了,“陛下……陛下有旨,宣您即刻……觐见。”

鹤林元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江离身前。

这节骨眼上觐见,能是什么好事情?

江离没什么动静,只是将那把沾了血的长剑,一点一点,压回了剑鞘里。

他抬了抬下巴。

鹤林元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江离跟着那太监往宫里走。

天牢里那股子阴冷腐烂的气味被夜风吹散,换上了宫道上清冽的空气。

他走在前面,太监提着灯笼,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隔着三五步的距离,连大气都不敢出。

御书房里,龙涎香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皇帝正低头批着折子,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

“臣,参见陛下。”江离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等了许久,皇帝才将手里的朱笔搁下,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起来吧。”

江离站起身,垂着手,立在一旁。

皇帝的指节在御案上轻轻叩了两下。

“谢远的案子,你不用再查了。”他顿了顿,“朕,会派人接手。”

江离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错愕。

“陛下!”他上前一步,眼底是压不住的急切,“臣已经拿到了谢远的供词,此事背后牵连甚广,主谋,极有可能就是……”

“江离。”

皇帝打断了他,嗓音不高,却重如千钧。

他从御案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江离面前。

那双属于帝王的眼睛,此刻看着他,竟透出一丝属于凡人的,复杂的恳求。

“你我君臣多年,你应当……能体会朕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

这句话,让江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明白了。

皇帝什么都知道。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做的,他只是……在等一个结果,一个能保全他儿子的结果。

原来,他费尽心力,拼上性命,查到最后,不过是天家父子之间的一场博弈。

他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那股子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