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开围在床边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个面色青紫,嘴唇发黑的男人。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

她放下药箱,坐到床边,手指搭上他的手腕,那脉象,细弱游丝,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确实是中毒,而且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奇毒。

她起身,看向一旁六神无主的张免。

“他昨晚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

第75章 我死不死,你在乎吗

张免不敢怠慢,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饭菜都是府里的老人做的,验过毒,酒也是军中常喝的,绝无问题。

唯一一个近身伺候的,就是盛清清。

沈舒荣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身上。

“把她带过来。”

盛清清被两个兵士架了过来,一看见沈舒荣,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喊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床上的江离,忽然动了一下。

他艰难地睁开眼,涣散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盛清清的身上。

“咳咳……”他咳出两口黑血,“不……不关她的事,别……别为难她……”

沈舒荣的心,彻底凉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护着这个女人。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连她自己都没弄明白的酸楚,直冲头顶。

“不为难她?”她转过身,盯着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声音陡然拔高,“江离,你知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再查不出毒源,你就等着收尸吧!”

江离的视线,缓缓地从盛清清身上,移到了她那张含着薄怒的脸上。

他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竟有了一丝光亮。

“我死不死……”他喘着气,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在不在乎?”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只剩下床上男人粗重又微弱的喘息声。

这个问题直愣愣地捅了过来,让沈舒荣无处可躲。

沈舒荣的心口莫名蜷缩了一下。

她看着他那张青紫的脸,看着他眼里那点濒死时才有的,脆弱的光。

在乎吗?

她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点刺痛来维持着脸上的冰冷。

“侯爷说笑了。”她淡淡地开口,“您是永宁侯,是大周的屏障。您的性命,关乎北境的安稳,关乎万千百姓的生死。民女就算不为您着想,也得为天下人着想。”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私情,又占尽了大义。

江离眼里那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光,噗地一下,灭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舒荣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不再看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下去,重新变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大夫。

她俯下身,又一次仔细地给他诊脉,那脉象诡异至极,时而如奔马,时而如游丝,是她从未见过的凶险路数。

她站起身,开始检查屋里所有的东西。

他昨晚喝剩下的半杯残酒,桌上没动过的饭菜,甚至连熏香的灰烬,她都捻起来,放在鼻尖细细地闻。

张免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沈舒荣才直起身,脸色凝重得吓人。

“这毒,我从未见过。”

张免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那……那怎么办?连你都没法子,侯爷他岂不是……”

“毒虽然奇,但下毒的人,手法并不高明。”沈舒荣打断他,“毒是下在酒里的,分量不大,不然他撑不到现在。只要找到毒源,配出解药,就还有救。”

她说着,便打开了自己的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