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就想过。她会有普通的生活,普通而平静。

她会彻底忘了他,忘了带来的伤害,忘了曾经爱过他,喜欢上别人,可以爱的,足以相配的,不会伤害她的人。

……

而他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这是他必须要接受的折磨。

他必须要痛苦的活着。

这样也好。

也好。

只要他对她好,这就够了。

他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何况他本来就不该出现。

他抓着手里的钥匙,短暂地,下意识地去碰空洞的眼睛,只碰到一手粘稠漆黑的血腥。

眼前的黑暗又开始闪烁,像是被某种东西撕开一个口子,意识开始混沌,耳边传来嘈杂。

对了,对了。

现在的他就是那只海怪。

总会给主人带来灾难和死亡的怪物。

无数画面从裂口迸发开来,意识开始扭曲,他听到某种声音,稍微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撒上盐粒,刻在灵魂深处的滔天的痛苦几乎淹没了他。

【阿诺,你回来了?】

【为什么?】

等等,不能!

至少不能再这里。

不能在她面前。

影子的异变和残存的理智催促着他快些退后,脑海是剧烈的疼痛,那些场面一幕又一幕的闪现,可是他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在分缝隙中抓住一点分不清真假虚妄的残片。

【阿诺。】

【你有什么资格再出现!】

【叛徒。】

……叛徒?

他感到一种麻木的疼痛。

……对,是的。

我还是叛徒。

是弑主的叛徒。

是的。

是的。

……

终于,他几乎颤抖地以双手捂住头,维持着最后一丝岌岌可危的神智,跌跌撞撞,在无人的角落里融入影子,逃也似地遁走了。

“为什么要找我?”

可那边,乔知遥不知道阿诺发生了什么,依然和宋新林谈着她的事情。

“其实有一部分是老爷子的意思。他担心你在研究所里不自由。”

“是吗?”

宋家和乔家是世交,她在乔家本家并不受待见,但是宋家的老爷子宋长洪却是老一辈里为数不多日常记挂她的人,尽管那种牵挂总让她觉得包含了什么。

不过就连这桩婚事,其实也是老爷子以一己之力撮合出来的。

“他还邀请你新年去家里做客。”

“老爷子身体还健康吗?”

“当然,他最近经常去钓鱼。”

乔知遥和对方客套老爷子的身体和近况,却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似乎有些时间没听见那个略显吵闹的心声了。

“……阿诺?”

她回首。

阴影处空无一人,钥匙和房卡孤零零地放在她车的座位上。

“你们有看到那位先生去哪里了吗?”宋新林向周围的保镖们询问。

他们摇头得果断,暗暗眼神交流一二,只觉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