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但她从不排斥迟昼在那时靠近,甚至会依赖地往他怀里钻。

她跟在迟昼身边时,眼里的光、嘴角的笑,都是放松的、自由的,没有半分阴霾。

他不能剥夺这份快乐。

沈知砚还记得,自己对虞星辰动心的最初,不过是希望这个姑娘能永远笑得那样甜。

仅此而已。

如今虞星辰已经不爱他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快乐,那就至少,别去毁掉她现有的幸福。

就这样吧。

他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

守到她结婚,亲眼看着她走进属于自己的圆满,他就体面地退出。

可真到了婚礼这天,沈知砚才懂什么叫撕心裂肺的不甘心。

明明只要他没失忆,虞星辰就该是他的妻子;明明失忆时他若能挣脱林溪的摆布,虞星辰或许还会多等他片刻……

思来想去,最该怪的还是他自己。

他死死攥着那对被迟昼扔掉的木雕,最终像逃兵似的冲出了婚礼会场。

回国后,他没回沈家,径直去了当年摔下山崖的那座山寺。

沈知砚对着主持深深一拜:“如果我用余生所求,换一个来生的机会,有可能吗?”

主持目光悲悯地望着他,声音平静无波:“施主,因即是果,果即是因。你求来生,又怎知此生,不是你前世所求呢?”

沈知砚起初不懂这话的深意,直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他刷到虞星辰在社交平台上新发的小狗视频,眼神还缱绻着,浓重的困意却骤然袭来。

恍惚间,他像个旁观者,看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一世,沈父沈母强行将他带回沈家,他比现在更早恢复记忆,顺利和虞星辰结了婚。

婚后不久,虞星辰查出了渐冻症,却没有像现实中那样觉得是拖累,反而笑着说要和他一起面对。

他听见自己对她说:“我们足够相爱,就不会被苦难打退。前方纵有山海险阻,我都陪你闯。”

话语深情款款,可只有旁观的沈知砚知道,说这话时,他心里早已是一潭死水。

林溪死了,他对虞星辰的好,不过是履行责任。

他背着虞星辰一步一叩首,爬遍了所有刻着碑文的山寺,牵着她的手一遍遍抚摸石碑上的“生”字,祈求她平安长寿。

可没人知道,每爬完一座山,他都会在隐蔽处为林溪写一遍往生咒。

希望她来生不要再为他而死,希望他们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虞星辰走后,他烧光了所有为林溪写的往生咒。

漫天火光中,一个空灵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如你所愿。”

画面骤转,是虞星辰重生后,冷静地叫停了手下找医生唤醒他记忆的提议。

“呼”

沈知砚猛地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无边夜色包裹着他,四肢像被蚂蚁啃噬过一样发麻,灵魂深处的战栗久久不散。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每一下都振聋发聩。

他迟钝地抚上心口,那里早已痛得麻木。

沈知砚牵起嘴角想笑,笑意却很快僵在脸上,眼眶一点点泛红:“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求来的。”

是他眼盲心瞎,看不清自己的真心,勘不破情爱的迷局。

所有的苦果,都是他咎由自取。

第二天一早,沈知砚再次找到山寺主持,平静地说:“我想剃度出家。”

主持合十:“可。”

“法号……能让我自己取吗?”

“可。”

“那就叫,辰生。”

栀是虞星辰的辰,生是往生的生。

往后余生,他会在青灯古佛旁,为她念一辈子的往生咒。

只求她来生无病无灾,平安顺遂,得遇良人,喜乐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