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母是个植物人。

这件事还是顾玉宁偶然间,在他手下一名欺负过庄霖礼的小弟口中听到的。

就在庄霖礼十五岁那年,他母亲因为突发脑梗,成了植物人。

哪怕庄霖礼已经努力借钱、赚钱去救治,还是没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于是自那之后,年仅十五岁的庄霖礼,往往要打四五份工,才能勉强负担得起庄母的住院费用和护工的工资,以及向亲戚们借的钱。

很辛苦。

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顾玉宁怎么都想不到的辛苦。

可他又不是个好人,为什么要心疼庄霖礼?

只是顾玉宁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向来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用的庄霖礼,居然会给他买东西。

手中的这瓶牛奶,哪怕统一订购都要一千多一瓶,现如今却被庄霖礼买来送给他?

这很不可思议。

顾玉宁迟疑道:“给我的?”

“嗯。”

庄霖礼转头看向他,低声说:“给你的。”

“为什么?”顾玉宁呆呆问,连自己要生气的都忘了。

毕竟就是因为庄霖礼,才导致他被叶则许带去叶家,硬生生被叶寡白按在身下操了三天。

“你不是喜欢喝吗?”庄霖礼声音依旧是冷的,视线却直勾勾盯着顾玉宁。

“?”

顾玉宁抿了抿唇,双眼中清澈透露出迷茫,他瞧着眼前对他转变了态度的庄霖礼,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握紧手中的牛奶,记仇的小少爷道:“我喜欢……你就给我买?那你不说我蠢了?”

“也不说我恶毒了?还是觉得我笨得要命,只要你随便哄两句,就会重新跟你和好?”越说越气。

顾玉宁甚至能清楚回想到庄霖礼那天是怎么骂他的。

凶得要死。

像是要把他贬进泥里一样。

眼尾因生气逐渐泛红。

顾玉宁将手中的牛奶重重放在桌上,连看庄霖礼一眼都不想,气鼓鼓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把下课后该怎么欺负庄霖礼的方案想好,又在回忆到那天庄霖礼说他再欺负他一次,就操他一次时,戛然而止。

嵴背哆嗦了下,又强撑着挺起,仿佛这样自己就不害怕了。

“抱歉。”庄霖礼道。

早在见到顾玉宁的那刻,庄霖礼就清楚自己该面对什么,毕竟向来记吃不记打的小少爷小气得要命,别人欺负他倒还好,要是骂他一句的话,能记到天荒地老。

“我那天口无遮拦。”庄霖礼轻扯了下顾玉宁的校服袖子,缓声道,“顾哥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

只听到最后那句话的顾玉宁转过头,睁着湿润润的漆黑眼瞳,软声问:“真的吗?”

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已经完全把刚才来学校路上时,叶寡白交代的话忘在脑后,一心只有欺负庄霖礼这件事。

毕竟那个行动不便的疯子又不可能真的来到学校逮他。

顾玉宁有恃无恐。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窗外“叩叩叩”的几声敲击音便出现,身穿教师白衬衫的叶则许站在走廊上,冷眼瞧着顾玉宁满脸得意地凑近庄霖礼的模样。

“顾玉宁……”

顾玉宁听声转头,呆呆看着他,大脑拉响紧急警报。

反应了下,他慢吞吞挪动着身子,直到远离身旁的庄霖礼,快要贴在墙面上时,才堪堪停止,一副划清关系的模样,像在跟人表示着自己有多么的乖般。

毕竟叶则许这个人,也不是顾玉宁能够惹得起的。

呵。

隔着一层玻璃,叶则许在心中冷嘲了声,他早应该想到,顾玉宁这么个大脑空空的小少爷,完全做不到说话算话。

真是有够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