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宁每走一步,都有一滴血落下。

当他真正来到那栋居民楼里时,迟来的痛感才真正钻入大脑,顾玉宁面色苍白,忍着疼,一步一步,走上狭窄闭塞的楼梯。

身旁的扶手老旧,上面爬满一层锈迹。

在路过林纸墨的家时,顾玉宁有片刻地停顿,随后埋头朝上走去。

布满凌乱酒瓶的家门口。

眼下已经是晚上七点三十分。

顾玉宁将近一天两夜没有回家,此刻的他狼狈得不像话,污水顺着衣角滴在地面,膝盖和雪白的小腿上,淌满了鲜红的血液,就如同他的命运,总是充斥着蜿蜒的不幸。

想到即将迎来的许刃地怒骂和斥责。

顾玉宁大口大口喘息着,每呼出一口气,豆大的眼泪就掉下一颗,直到做好心理准备,他才缓缓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入眼,客厅依旧黑暗。

顾玉宁没有开灯,只按照记忆埋头朝里面走着,当他距离卧室只差一步时

“啪”地细微一声。

头顶的灯光乍然亮起。

顾玉宁闭了闭眼,整个人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不敢转过身,雪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

许刃坐在沙发上,脚边堆满了酒瓶子,他没有转头,也没有动作,只平静地开口:“回家了?”他嗓音沙哑。

“……”

顾玉宁不敢不回答,他努力压抑着哭腔,颤颤“嗯”了一声,“爸、爸爸……我……”

许刃没有言语。

不论顾玉宁慌乱地对他说了多少的话,他始终沉默着,直到站在门前的少年转过身,真正地面向他。

许刃转头,眼底充斥着红血丝,好似顾玉宁离开的这一天两夜,他一直没有合眼般。

男人冰凉的视线落在顾玉宁身上。

满身污水的少年嵴背一颤。

他如同丧家之犬般被许刃打量着,膝盖处破了皮的伤口还在往下淌着血,没有愈合的时间。

他很狼狈。

至少比告诉许刃他要出去的那晚要狼狈。

顾玉宁闭上眼,等待着许刃的暴怒,以及那些不堪的贬低话语,可等了许久,耳边都静悄悄的。

他颤颤睁开眼,许刃不知何时起身朝着另一间卧室走去。

空气仿佛静止。

几个呼吸间,顾玉宁终于等来了他的父亲,只不过是手中拎着医药盒的父亲。

许刃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拿着棉签,小心翼翼的帮顾玉宁处理着伤口,好似生怕少年会被他弄疼一样。

没有怒骂,也没有斥责,而是第一时间帮顾玉宁处理伤口。

一滴眼泪坠在地上。

接着是两滴、三滴……

顾玉宁低头,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掉落,他看着正在帮自己的伤口消毒的许刃,心底充满了无力感。

不是对许刃,也不是对他自己,而是对他们之间病态的父子的关系。

“爸爸……”顾玉宁声线发抖,一字一句艰难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处理伤口啊?”

但凡许刃不是这样,而是第一时间对他发泄着怒火,顾玉宁都不至于这样……无奈。

他时常觉得自己贱,从骨子里就是贱的。

不论许刃怎么对他,都在心底默默为他开脱、辩解着,连丝毫反抗逃离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只能承受。

可他该怎么反抗呢?

许刃这个人,很奇怪……

他好,好得不彻底,而坏,又坏得不够干脆,总是在顾玉宁即将濒临崩溃的时候,让他尝到一点甜头、让他无法彻底崩溃,就这么吊着。

生生折磨。

日复一日。

“会死的……爸爸……”顾玉宁红着眼眶,艰难地道,“你这样,我会死的……”

【作家想说的话:】

来啦~

明天会揭开一小半许刃对于玉宁的感情,以及玉宁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