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温热的泪水滴到孟斯余的指尖,令他手指颤了下,“求人应该有求人的态度,不是吗?”他冷冷看顾玉宁,手抬起他的脸,吩咐道,“脱。”

话落,孟斯余松开手,平静等待着。

顾玉宁嵴背发抖,他跪在只有黑白两色的灵堂里,周围安静得可怕,在听到孟斯余最后的那句话时,他呼吸一窒,抬头,上方相框里时若则的面孔已然模糊不清,但仍旧阻止不了顾玉宁心底不断蔓延着的恐惧感。

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抬起手,指尖哆嗦着,顾玉宁缓缓撩起衣摆,把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

白皙的皮肤刚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就打了个寒颤。

此刻的顾玉宁浑身赤裸,如那日被孟斯余强行压在这里般,狼狈得可怕。

少年低着头,不论睫毛怎么眨,都控制不住眼泪地掉落。

一直以来,顾玉宁最小心翼翼不肯暴露一点的身体,在这里彻底赤裸,宛若他的坚持和自尊,统统被孟斯余踩在了脚下。

下巴被孟斯余强行抬起,顾玉宁那张精致温吞的脸和眼底的泪水,全部暴露在了男人眼中,他被人压着看向时若则的遗像,逼迫道:“看到他的脸了吗?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孟斯余嗓音中含着阴翳,“告诉我,他在笑,还是哭?”

顾玉宁细弱的脖颈被他掐着,氧气稀薄,他直直看着面前时若则的脸,艰难道:“没有……他没有表情……”

不是在笑,也没有哭,而是冷冰冰地注视着一切,就如同现在孟斯余的模样,半分感情都没有。

“是吗?”

话落,孟斯余猛地松开了手,顾玉宁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趴在地上,急促喘息着,眼泪流得很凶,他想不明白孟斯余为什么突然问他时若则的样子和表情,也不想要明白。

顾玉宁的求生本能让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不顾一切的离开。

可身后房门紧闭,身旁还有不知目的的孟斯余,顾玉宁无处可逃,只能尽可能的放低姿态,祈求着、祈祷着,自己今天能够不那么狼藉的走出这儿。

呼吸从急促逐渐变缓,顾玉宁趴在地上,单薄白皙的嵴背细细抖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这里过低的温度。

孟斯余站在他身旁,一身黑色西装,五官英俊,只是皮肤苍白得过分,他垂眸平静看着顾玉宁,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大脑被无数种思绪撕扯得抽痛,“把头抬起来。”孟斯余哑声说。

顾玉宁身体发抖,无法抗拒,只能抬头看向他。

眼睛被泪水打湿,鼻尖眼尾都因为恐惧泛着粉,明明只是让他抬起头,却好像将他放置在了刀山火海中一样。

可孟斯余偏偏没有那个怜香惜玉的想法,他眼底有几缕红血丝,盯着顾玉宁的眼睛,恍惚间,他问:“……你爱我吗?”

很突兀。

只因孟斯余看着这双眼睛想到了时若则。

“……”

顾玉宁仰头望向孟斯余,未掉落的眼泪挂在脸颊,听到男人地问话,他愣住,几番张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身为孟斯余认为的“时若则”,他显然是爱的,但如果是顾玉宁,那么答案也很明显不爱。

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孟斯余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面前的少年开口说上一句话,就连迟疑的、用来拖延时间的“我……”都没有。片刻,孟斯余突然笑了声,眼眶里滚着泪。

他像个疯子,在爱人的灵堂里,对着他的替身笑出了声。

泪珠顺着下巴落在地板上,孟斯余周身以往的矜贵和温润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与他割裂的疯狂。

“连爱和不爱都不能说吗?”孟斯余问。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摸上顾玉宁的眼尾,眼前闪过许多画面,每一帧都是面前这个人带给他的,有开心、有无奈、更有难过。

孟斯余原以为他和顾玉宁不会走到两看相厌的道路,更不会存在所谓的七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