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鸢微微地笑,斟酌着言辞:“他确实……挺调皮的。”
幽云居士“噗嗤”笑了,笑得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
半晌,她才止住了笑,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阿咎本不姓萧,当年我生下他后昏迷不醒,萧尚书是我的故友,就把这孩子领回了萧家,暂时记在了他名下。”
“你们既然要结亲,夫妻一体,这些也该让你知道。”
楚明鸢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老妇。
以对方的年纪,怀上萧无咎时至少三十五六岁,是高龄产妇,生产时怕还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她昏迷不醒。
不得已,只能把孩子托付给了萧尚书。
若非被逼无奈,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让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认别人为母。
楚明鸢不由想到了楚翊以及自己的生母陆氏,眼角微微泛酸。
她想了想,直视着对方那苍老却不浑浊的眸子,正色道:
“他姓萧也好,别姓也罢,于我没什么区别。”
反正她做好了当寡妇的准备,也无意再嫁,他到底姓甚也不甚重要。
一个人逍遥自在,不好吗?
“你是个通透的孩子。”幽云居士长舒了一口气,眸中微有泪光闪现。
“以后阿咎托付给你,我也放心。”
楚明鸢心里咯噔一下,竟听出几分托孤的味道。
“阿咎……咳咳。”幽云居士喊了声萧无咎的名字,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拿出帕子捂住嘴,削瘦的肩膀抖动不已。
“娘!”萧无咎脸色一变,连忙轻轻地去拍母亲的背。
幽云居士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当她拿开帕子时,赫然可见帕子中心一滩黑血,触目惊心。
灰衣老妪急忙道:“老奴这就去请觉远大师过来……”
“不必了。”幽云居士拦下了老妪,“我没事。”
“老毛病了,我这身子活着一天,便赚一天。”
老妇的声音在咳嗽后沙哑虚弱,表情却十分淡然,豁达。
她病了快二十年,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早已无药可治,连觉远大师都束手无策。
可儿子不死心,这些年在西南各地寻医问药。
萧无咎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帮母亲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哀痛的眼底似藏着一头凶兽,叫嚣着要大开杀戒。
“尉迟夫人,我来给你把个脉吧。”楚明鸢道。
心里也明白了萧无咎之所以称呼景愈为表哥,那是因为他们的生母都姓尉迟。
尉迟夫人与那八风不动的灰衣老妪皆是惊讶地看着楚明鸢,来不及反应,就见少女的三根手指搭上了她的右腕。
楚明鸢神色一点点地变得凝重。
脉象告诉她,萧无咎的母亲已经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俄而,她收回了手指,沉声道:
“令堂中了一种毒,那是一种产自西南的奇毒,鬼鸠草。”
“奇怪?这种毒会让人在一年内脏腑衰败,油尽灯枯而亡,可令堂体内的毒素像是陈年残毒。”
尉迟夫人听着,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没想到楚明鸢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仅仅凭借搭脉,就将自己的病症说中了七七八八。
她小小年纪,医术难道比觉远大师还厉害?
萧无咎涩声道:“因为我娘把一半解药给了我。”
“那时候,我才刚出生……”
刚出生的婴儿为何会中毒?
十有八九是承自母体。
楚明鸢恍然大悟,很自然地又把手指搭上了萧无咎的左腕。
指下的脉动蓬勃有力,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看来上一世萧无咎的早逝,与他曾经中过鬼鸠草之毒无关。
“萧无咎,先把令堂抬进屋吧。”
楚明鸢收回了手,“我先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