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响声响彻房间,喻钦被扇得直接趴在床上,单薄的肩颤抖。
耳边嗡嗡地响,眼前一片空白,天旋地转,他尝到腥苦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散。
“你疯了。”喻铎川用被子将他的裸体裹得严严实实,“喻钦。你是不是疯了!”
眼前的声色都在扭曲,像被这一耳光扇得移了位,他听到自己吼了回去:“我是要疯了!我要被你逼疯了!”
“你凭什么让我忘掉一切!你爱我!想操我!我忘不掉!”脸上一片湿润,他在尖叫,“我爱你爱得快疯了!你居然要我放弃!你干脆杀了我吧!”
喻铎川的模样像是真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凶狠得宛如恶狼:“你再敢提一个死字!”
“喻钦!你再敢这样发一次疯!再敢越线一次!”震怒的声音捣碎了涌进他的耳朵,“你就给我搬回主宅,一辈子不许回来!”
房间霎时寂静,落针可闻。
尖锐的耳鸣却在此刻延迟地响起,不死不休地划破喻钦的耳膜。
一场无边大火轰地笼罩眼前万物,狰狞的火焰张着红色的爪,滚滚浓烟弥漫整个视线,变成黑色的漩涡,拖着他沉下去,沉下去。
他在漩涡中看见了他眼里的世界,灰色的,无声的。色彩与声响从他的小宇宙剥离,他站在天地中央,看到它们,还有他的父亲,被火焰隔去了另一个星球。
他在呼吸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已经想象不出来,只是在几个月前,他还在幸福的、充满阳光的日子里生活,每天睁开眼都满心期待,和父亲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美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开出花来。
全都没了。
泪水往耳朵里流,喻钦莫名感到窒息,只用很轻,很弱的声音,好像马上就要断了似的:“我其实只想试试,没想过你什么时候会看到。”
“但是你进来了,”他轻轻笑了,又很快停下,“这说明你一直在看我,你推开我,又舍不得,装作不在意但是一直看着我。”
“你那么爱我。”
他将目光缓慢地转到喻铎川的脸上,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光:“可你为什么不要我。”
他有一瞬间看到喻铎川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水光,可随着他后退一步,脸被笼进了阴影之中。
“没有不要你,”低沉的嗓音从阴影那边传了过来,“只要你听话,你永远是爸爸的儿子。”
喻钦在心里笑了一声,他想说我才不想听话,我才不想只做你的儿子。
可他太累了,太痛了,疲惫到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像一颗蚕蛹缩进被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喻钦没再跟去喻铎川的公司。
他开始变得乖顺,安静,缩在房间角落,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
喻铎川每天按时回家,他们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喻铎川说什么他就回应什么,不说了,便沉默地吃完一顿饭。
有一天他们整餐饭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喻铎川吃完,停了筷子,袖口整齐的手搭在桌上,静静等待喻钦抬头。
喻钦吃得比他慢,小口嚼完最后一片肉,抽纸擦干净嘴巴,抬眼撞进了喻铎川的视线。
“要不要出去走走。”
喻钦愣了片刻,同意了。
他们沿着别墅区的人造湖转圈,夏风温热,吹在身上很惬意。
喻钦走在喻铎川的身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直到回家,也是沉默。
他像一个只剩下维持身体机能的木偶,主人动一下丝线,他便吱呀响一声,其他时刻,他就静默地垂着头,一声不响。
他不再向自己的父亲要求什么,不再用让人厌烦的拥抱、亲吻去打扰他。手机里的微信很久没聊了,撤下喻铎川的置顶,对话框掉到了要翻很久的下面。
他成了一个任何人都挑不出错的乖孩子,不黏人,不多事,他想喻铎川想要的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喻钦。
哪怕他的灵魂都像死掉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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