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卫之首,真是皇帝递给他的一把利刃。
借着查案之名,萧野没少回天台山亲自查访这些事。
天台山上的七个土包,对上娘娘庙传说中的那七只瑞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那一天,萧野在白日里看了一眼那七个异形土包,当天夜里便直接刨开看了个究竟,七个土包里,埋着的是阴阴白骨。
萧野看着挖出的白骨,冷笑。
瑞兽?
夜风吹走了从他嘴角滑出的讥讽,这便是护着那婴儿出生的瑞兽?
实在可笑!
倘若是真的救护,这些人应该有功才对,何以会以这样的形式埋葬在天台山半腰。
一切都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然而,这一趟也非全无收获。
七个土包,里头仅有六具尸骨,还有一个,里面埋的只是一套衣服。
衣冠冢。
看来,当年,还有一个人,并不想死。
有人没死,那便好办了。
死人无法开口,可有个活人,还怕问不出来吗?
玉翎卫有的是叫人开口的手段。
那人隐匿得很好,萧野花了两年才找到他。
在那人家外观察了一阵之后,萧野终于明白了他当年贪生怕死的原因。
那人已过不惑,家中有三子两女,儿子皆已娶妻生子,女儿也都快到了及笄的年纪。
如今的他子孙环绕膝下,脸上虽卧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几乎将面容分成两半,可仍无法掩住他面上的笑容。
终于,那人抱着孙子从门墩上站起,萧野这才发现,他走路时,步伐一长一短,走得十分坎坷缓慢。
虽然没死,但看来也在当年那场事件中落下了很重的伤。
那人当晚就从家中消失了。
刚见到萧野的时候有一瞬的震惊。
“怎么,从我脸上看到了我母亲吗?”萧野平静地问。
那种从他脸上看到另一个人的探究目光,他再清楚、熟悉不过。
“不、不是。”
“不是?呵,看来完全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没有!”
“裴怀,你是不是当了太久的山野村夫,抱着儿子孙子过了太久的快活日子,如今连一点警惕心都没了?”
那个叫裴怀的人面上露出一点死色。
“不错,你的过去,现在,我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们这一批死士,一共七人,感情胜似亲生,可你却选择独活,不觉得太对不起他们了么?”
说起当年的七人死士,裴怀的伤腿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对付你,我没打算用任何刑具,你又何必怕成这样?”
“别动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你想要当年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萧野面无表情,“是个明白人,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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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一夜,如今再看,萧野心中也有疑问,真的是他逼得裴怀不得不说的吗?
不见得。
或许这个秘密早就压倒了裴怀心中的那根柱子,只是那些年岁月静好的表象让他不曾真正预料到这一点。
直到萧野的出现,才将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急需一个倾诉的出口。
当年的事彷如昨日重现,裴怀也终于意识到这多活的二十年,是他偷来的。
贪心了,也足够了。
那一夜过后,裴怀再也没有回家。
他死了,不是萧野动的手。
是自戕。
他隐藏了二十年,最终还是失败了,在他心里,萧野能够找到他,也就意味着别人也能,只要肯花时间花心思花财力。
可萧野并没有告诉裴怀,他如今是庆和宫之主,这世间或许只有他,才能查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