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晔心里一阻,忽地觉得胸中发闷,喉头发痒,闷闷地咳了一声。
“宫女招认在桂月宫所下的毒,确是虞美人身边的孙嬷嬷亲自交给她的。”
“那就是没有。”皇帝斩钉截铁。
“是没有,一直是孙嬷嬷同她联络,但她交代,有几次见面都是在秋水居中。”
“野之,你何时办事会给朕这般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觉得虞美人会做这样的事吗?”
听这话的意思,皇帝并不愿相信。
宋贤晔一时心急,不住又咳了一声。
他确实是不信,虽说大渝宫中,帝后一直不睦,可谭皇后没必要做到这份上,早些年,两人矛盾最盛时,皇后都没干涉过后宫子嗣,就连她最嫉恨的惠贵妃也有了自己的一对儿女,若要下手,实在不必等到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能碍着她什么事?
她只要守着自己的嫡长子,稳固东宫,便能达到目的。
东宫有主,谭皇后若是聪明的话,实在不必再对其他妃嫔下手。
这时候树敌,招致宫中动荡,并不理智。
而她一直都很聪明的,不是吗?!
“曹德行……咳……”宋贤晔瞥了一眼书房的帷幔后方,“曹德行!”
“大家,奴婢在。”
锦黄的帷幔后冒了个弓着身子的人出来,正是听到传唤后忙不迭地从外头赶进来的曹德行。
“把虞美人叫过来。”
“是。”
“等等!”宋贤晔像是忽地想起什么,“孙嬷嬷?”
皇帝再次看向萧野,萧野点头确认。
宋贤晔倒是想起了这么号人物,虞美人刚入宫那会儿,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的,拖着不愿侍寝,后来是怎么着的?
这件事被长乐宫听了去,惠贵妃便调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去了秋水居佐事。
不正是这位孙嬷嬷么!
“所以是孙嬷嬷让桂月宫的宫女给皇后下的毒?”
宋贤晔脸上挤出一点横肉。
“目前来看,是这样不错。”
“哼,野之,你……”
宋贤晔面色一僵,如鲠卡喉,扶着自己的心口,脸色有点转青。
“大家!”曹德行和萧野都察觉到了不对,大步上前,却被宋贤晔抬手止住。
皇帝随手操起身侧的一块龙帕,覆在口上,压低了声音咳了声,平复了心情,“野之,你偷懒了。”
皇帝面上的神情松了松,像是终于咳出了喉中的那根鱼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被他随意团在书案上的龙帕没了束缚,兀自展开,宋贤晔带着笑容,余光扫过那黄得耀眼的一小块地方……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蓦地僵住。
黄帕中心的那一块暗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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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御医这个月进出宫的次数有点多。
南书房的东侧便有一间闲置但每日打扫的卧房。
余御医便是在那里摸的龙脉。
似乎是不够确信,请了罪后又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皇帝的眼白。
奇了怪了。
怎会如此相像?
余成德叹了口气,颌下的山羊胡子抖了抖。
这之前明明不曾有半点迹象,像是深埋在土里的种子,猛地破土而出,露出芽来。
余成德很清楚,这病,或者说这毒,并非一蹴而就。
而是日积月累,终在一日积累成疾。
当真是病来如山倒。
“余院首,大家这是怎么了?是否秋高气燥的,肺津耗伤呀?”曹德行到底是御前的人,情急地问了一句,话也说得婉转。
余成德为难地摇了摇那颗山羊似的脑袋,后退两步,拜倒磕头。
“大家,微臣有罪。”
这乾清宫每个月的平安脉都是他出诊的,如今出了问题,难辞其咎。
“余成德,朕的身子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