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奴才一心向着荣亲王府,从未想过吃里扒外,只想着好好伺候您和王爷……”

“……”

阮承青心口好似被什么用力攥了一把,他看着这人,好似透过他看到了跪在男人们脚下的自己。

他忽然觉得无力。

阮承青深吸了口气,又用力吐出来,道:“你去忙吧。”

那奴才匆忙起身,退出去了。

阮承青又站了一会儿,院中并没什么景致,他转身要走,头上忽的一沉,什么东西掷过来,又掉在地上,低头一看,一朵艳丽的梅花掉在脚下。

“阮承青!”

“诶!阮承青!!!”

小世子循声抬头,在王府墙头看到一个脑袋。

朱瞻佑激动道:“好久不见!”

“……”

确实许久不见。

半年过去,十四爷长开了些,轮廓虽还有些许稚气,却掩不住眉宇间初现英气,他相貌明俊,露着一口白牙在笑,倒有几分不驯的味道。

阮承青静静看了他片刻,道:“你不怕摔死么?”

荣亲王府后墙足有近三人高,仰着脖子都累,谁知朱瞻佑是怎么爬上去的。

朱瞻佑笑嘻嘻道:“你看看你,一见面就死啊活啊,多晦气,不如说点别的,你好些了么?”

阮承青点头。

朱瞻佑道:“那就行,我还挺担心你的。”

“……”

他说的如此自然,阮承青一时恍惚,仿佛他们关系真的好到哪种地步。

半晌,阮承青才道:“多谢。”

朱瞻佑道:“不客气。”

阮承青问:“你怎么不从正门进?”

“啊这……”

朱瞻佑不好意思说他被拒之门外,又被他哥打折了腿,胡诌道:“那多没意思,我若是从正门进来,到时候荣亲王肯定要在旁边,哪有这么自在。”

阮承青点头,还真信了。

朱瞻佑道:“对了,我送你的花,你喜欢么?”

阮承青下意识看向脚下。

朱瞻佑笑道:“不是那个,你看这里。”

阮承青抬眼,倏地一阵花雨,姹紫嫣红,散了满地。

“……”

阮承青怔了。

朱瞻佑甩着手上的布兜,道:“怎么样?”

“到王府的路上,有好几棵梅树,我每次经过,都摘几朵下来,想着你肯定喜欢,攒着攒着,竟然有这样多了。”

几朵花苞落在阮承青头上,如同朱玉,阮承青一身惨白,此时,才有了些颜色,显出一个十几岁少年的鲜活。

阮承青缓缓笑起来,道:“谢谢。”

朱瞻佑道:“怎么回事,你这次回来,怎么满口是谢?”

阮承青道:“我想变好一些。”

朱瞻佑不解:“你已经足够好了。”

“……”

阮承青摇头。

这些日子,他时常在想。

若是当时,他在苏州,未孤身避难躲进山宅,同父亲一起入市救灾;亦或是他救了人,不只是觉得厌烦麻烦,只想逼人尽快离开……

也许那夜,他不会孤立无援,堕入深渊。

怪他善心不足,伪善自私。

“你……”

朱瞻佑还要说话,身形一晃,他眼神微微向下,忽然脸色大变。

阮承青听他道:“皇兄?!”

“秦川?呸,又是你……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