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说得再冠冕堂皇,他不过是私心不想和师兄相处时,还被旁人打扰罢了。这点他是不会心虚的。
「师兄,」半晌,不离抬起头,微弱月光落在他明丽且五官深刻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煳不明。他停顿一会,才续道:「若我能削下枝上的花,可也有赏?」
寒霁月笑了,道:「自然。只是恐怕师兄也没什麽能给你的。」
不离定定凝望着他的面容,发觉寒霁月的剔透的眸子因充满兴味而明亮起来,让他心头又是一跳。
闭眼调息之后,他将腰间灼连出鞘,同时睁开了眼,狭长明眸似火。
不离踏着步法逼近,寒霁月也蓝=昇在同时,举起带花的枝干守备。
虽然是不动用灵力的剑法切磋,但两人都对彼此出招模式太熟悉,攻与守的应对一套一套的,不假思索,出招与拆招也因熟稔的缘故,十分紧迫逼人,一进一退间,衣袂翩然,几乎像是舞蹈。
寒霁月很快变换了身姿,代剑的枝干不似真剑坚韧,因此他的身法必须更灵动,如潺潺溪水般变化自如。他在关键一瞬将不离的剑招卸力,同时又如霰雪弹落般,巧而有劲道地发力回击,用枝干坚固处,将不离的剑打偏,护住枝头上幼嫩的花朵。
表面上看起来,不离的剑步步紧逼,叁两下就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但他的剑锋,压根就擦不到枝上的五朵花苞。
不离咬紧牙根,嘴角却不由自主上扬,浑身涌现一股狩猎般的狂喜──他原本就是剑痴,可太鲲山平日已难有他的敌手,故他已经有许久,都未曾享受此种血脉贲张的快意。
月下,两人的身与影飞舞,毕竟二人都是剑痴,真动起格来便如酣醉一般,战得难分难舍。
「十年裡,你倒长进不少。」寒霁月有些讶异,不离的剑法比先前更勐烈而精準,四指宽的重剑被他运得像是流火般,轻巧而有魄力,除非下了极大的苦功精进,否则两者是不可能并存的。
不离在出招的空隙低声道:「我无时无刻都想着师兄,自然不曾懈怠。」
他这话完全发自真心,只是在战意正浓时说出这样的话,嗓音中不免洩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暗含平日难以显露的慾望。
寒霁月的手腕乍然一抖,不离抓準机会削了过去,枝上花瓣便被削落一片,悄无声息飘落。
一击轻易得手,不离反而微愣了一会,寒霁月便抓準了时机,手势一转将枝枒揹到身后,接着左手五指并拢,朝着不离的面部削过去。不离脚下步法赶忙变换,身子旋了半圈避开突袭,再回首,却见他的师兄勾起嘴角,眼中闪过孩童恶作剧般的狡黠。
寒霁月开口道:「我可没说过,会像以前教你般让一手。」
不离看着寒霁月上扬的嘴角和那眼神,只觉像是有一隻着火的蝶,扑搧着翅膀一下下地拍在他心上。
「师兄是看準我不敢伤你,才使这招的吧?」不离故作无奈道。若非如此,他方才一回身,就会出剑削向寒霁月的手,不会仅是狼狈避开。
寒霁月不言,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
不离总觉得今夜的师兄有些孩子气,却也似有另一番风情,让他着迷得不得了。
两厢在对峙片刻之后,不离忽地斜斜踏出步伐,再次出剑勾缠那带花的枝干,却被寒霁月一拨一挑化解开。又来往了几招后,寒霁月问:「剑意如何?可悟出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