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小四后,已经到了酷夏,天色炎热,偏偏裴听月的事情不少,大皇子和二皇子年纪都不小了,要给他们选妃了。

两位正妃家世都没有很高,不过都颇为贤惠懂事,来拜见的时候,落落大方。

裴听月带着一众后妃见了,都赞不绝口。

有妃嫔感叹了一句:“时间不饶人啊,瞧瞧,这年轻的人多娇艳啊,咱们都老喽…”

有人接了这话,“是啊,这些日子,嫔妾常常想起故人,章懿皇后,端淑贵妃,顺贞贵妃,甚至还有从前的谢贤妃,沈良妃,姜淑妃,可不知怎的,许是嫔妾年岁大了,在脑海里,她们的音容都已模糊不清了。”

众妃俱是感慨岁月流转,眉目间染上淡淡怅惘。

唯有曲才人看向主位,笑盈盈道:“这几年过去,倒是皇后娘娘没有变化,反而越发好看了。”

这话倒是不假,若说以前裴听月是艳色无双,那么这几年,她容貌更盛,而且多年掌权下来,气质华贵威严,越发让人不敢直视。

有曲才人开口,底下众妃奉承开。

裴听月淡淡一笑,移开话题,“你们今日有几个要玩叶子牌的,本宫让她们摆牌桌。”

曲才人第一个应道:“嫔妾!嫔妾!”

引得众妃又是打趣,

“曲才人这月都把月例输完了吧,竟还敢玩吗?”

“真是…手又臭瘾又大…”

“…”

曲才人怒不可遏,柳眉倒竖,“你们等着,今天我都加倍赢回来了!”

众妃听后,当即有迎战的。

笑笑闹闹,都是寻常的好日子。

*

熙宁十九年。

朝堂上皇子之争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若说以前两人相争,谢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是彻底怒了。

安王手底下的朝臣,竟然打着安王的名头,做些见不得人、危害百姓的勾当。

谢沉命令三司严审。

结果令人失望,这其中,竟有安王暗暗授意。

谢沉在书房默然到半夜,天亮时,将安王贬至川渝,非召不得回京,算是将他踢出夺嫡之列了。

太子之位的竞争者,只剩了定王和齐王。

可惜,定王在这年冬天倒下了。

原本只是个小风寒,文贤妃提了一嘴,裴听月让太医去看了看。

太医回来后只说,这风寒不重,但定王心结颇重,要想法子疏解。

谁也没料到,这竟会是他最后一个冬日。

定王走的最后那一日,文贤妃伏在榻前,哭得不能自已。

定王留有最后一口气,对着文贤妃喊了此生唯一一句母妃。

他说,下一世他不替母妃活了,只当文母妃的儿子。

这可算要了文贤妃半条命去。

丧仪过后,文贤妃如行尸走肉,不吃不睡好几日,头发半白。

六宫妃嫔来她宫里安慰她,却无济于事。

直到裴听月带着定王唯一的孩子前来,是个男孩子,才八个月大。

听到婴孩的哭声,文贤妃才回神,抱着孩子哭得声声哀戚。

不过好歹,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临近新年前。

小四在边疆历练五年,回京了。

这日是阖家团聚的好日子。

裴听月见到他时,竟恍惚不敢认。

她印象中,那个冰雪玉团子,已长成了俊美清贵的少年,站在那里,眉眼间像极了他父皇。

见她发愣,小四主动上前拥住她,冲她如少时般撒娇,“母后,儿臣回来了,抱抱。”

裴听月鼻子有些酸涩,好歹将泪忍了下来,轻轻回抱他:“嗯。”

没抱多久,就被谢沉分开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四眼睛亮晶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父皇也要抱是不是?”

谢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