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动静直到天色既明才停住。
故而今日没有酷夏的闷躁,颇为凉爽。
今年帝王生辰依旧没有大办,宴席就摆在明月台,不过晚上一回家宴而已。
这日傍晚,裴听月好好装扮了一番。
她穿一身珊瑚红金线鸾鸟的云锦宫装,只上了淡妆,又带了珍珠宝石头面,这一身装扮衬得她雍容大气,明艳夺目。
打扮完了,她便在暖阁里等小四。
没多久,小四抱着准备的生辰礼来了,“母妃,我们什么时候去承明殿给父皇送生辰礼啊?”
“这就去。”裴听月好奇地看着他怀里的东西,“要不,给母妃看看,你画成什么样了?”
小四紧了紧怀中:“不要,儿臣要父皇母妃一起观赏。”
被拒绝的裴听月只好遗憾道,“好吧。”
反正她觉得,以自家儿子的笔力,这幅画是代替不了那幅春日海棠图的。
母子两个坐着轿辇去了承明殿。
谢沉刚沐浴完,正在换常服。
裴听月觉得正是时候,安置好小四后,独自进了内寝。
她慢慢绕过屏风,看到正在换衣裳的人。
今日他穿的是一袭雪青色锦袍,帝王凌厉威仪退了些,多了些世家公子的温润。
裴听月多瞧了两眼,这才出声,“可惜,臣妾这身衣裳没和皇上的衣裳配起来。”
她脚步声轻,谢沉心里又想着事,故而第一时间没有察觉,直到她出声,谢沉才转身看到她,“听月什么时候来的?”
裴听月勾了勾他腰间玉带,将人拽到自己跟前,“刚来没多久。”
“嗯。”谢沉垂眸,回答她刚才那个问题,声音轻不可闻,“会配的。”
裴听月压根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
只以为他在嘴硬,硬要将珊瑚红和雪青配起来,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按着谢沉宽阔肩膀,让他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拿起紫檀木梳,慢慢给他束发。
他发质极好,漆黑浓密,如上好丝绸一般,握在手里冰冰凉凉,触感极好。
裴听月低头嗅闻了一下,有淡淡的清爽皂角香,沁人心脾。
她梳好后,从袖中掏出一物,是玉冠。
玉是上好的玉,至于雕工,只能说勉勉强强,对于帝王来说,过于拙劣了。
不过话说回来,谁又多敢看帝王呢?
唯一胆大包天、觊觎帝王颜色人,还是做此冠之人,自然不会嫌弃。
裴听月将玉冠仔细给他戴好,过后,欢喜说,“好看。”
谢沉透过菱镜看到了,他蹙眉,“所以听月的手,是因为这个伤的。”
裴听月叹气:“臣妾初上手,总是控制不好力度。为了做这个冠,臣妾算是大出血了,雕废了一箱子的好玉石,才勉强雕出这个。
谢沉转身,揽过她腰拥进怀里,“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好不好?听月为了朕受伤,朕心疼又愧疚。”
裴听月抿了抿嫣红唇瓣,说,“可臣妾想为了皇上,尽一份心意。”
谢沉心尖化成春水,柔软一片,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拥着。
“父皇!”
“母妃!”
“你们怎么还不出来!”
小四突兀的呼唤打破了此间美好。
裴听月倒吸口冷气,自己在这里磨磨蹭蹭这么久,倒把亲生儿子给忘记了。
谢沉觑着她表情,明白了什么,不由失笑。
他起身,牵着她往外走,随声附和,“这就来了。”
小四见两人出来,跳下榻,将自己怀里的东西递过来,又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儿臣祝父皇圣体康健,万寿无疆。”
谢沉先是接过画,后扶起小四好,朗笑说,“好。”
暖阁里没有大的桌案,谢沉只好一点点展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