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月低声说,“臣妾想和皇上再商量一下,腹中孩子的事。”

“商量?”谢沉猛地转身,红着眼说,“有什么好商量的?朕都那么求你了,你都不同意,现下倒是说得好听,商量?不过是要朕同意罢了!既然如此,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裴听月动了动唇,想要解释。

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谢沉重复了一遍:“你走。”

裴听月忍着泪走了。

现下这人情绪还是颇为激烈,她再劝说也是无用,劝说过甚,万一他再吐血就不好了。

不若等两人都静一段时间,再好好商谈。

谢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自嘲笑笑。

心间的豁口越来越大。

疼得他都没法呼吸。

他不会放弃的,既然这般求她不成,那就来更狠的。

*

谢沉卧床躺了一日,便起了身。

他只穿寝衣,在殿内忙碌了一会儿,找了多东西出来。

香囊荷包居多,还有一身常服、一身寝衣,还有那枚碧玺玉佩和春棠图。

谢沉看着这些东西,端详了许久。

他拿起那枚银白色的香囊,脑海里顿时翻涌出,那夜她刚做好时,在他腰间,娇俏拨动香囊的模样。

那身常服是那年生辰送的,寝衣是去岁生辰送的,明明自个处理宫务那么劳累,还是抽出时间送了寝衣给他。

那枚碧玺玉佩,和她的桃红色碧玺鎏金芙蓉簪是一对,这两年他们越发默契,凡是中秋和年节宫宴时都会带上。

还有海棠图,是小四周岁那年,两人在长乐宫后殿拥着赏棠的模样。自从画好后,就挂在内寝里,他日日都去看。

这些东西,记载两人所有点滴,见证了所有的甜蜜。

谢沉吩咐梁尧时,心都在滴血,“把这些,都送去承宁宫,告诉宸贵妃,既然她这般,那朕也决绝点。”

提起承宁宫,他心中更觉讽刺。

当日将这座宫殿,取名承宁,是希望她承天下安宁,可如今,她抛下他,执意要以身犯险。

当初他做的一切,倒像成了一个笑话。

梁尧望着这些东西惊诧:“这些东西,不是宸贵妃送给皇上的吗?皇上真的舍得送回去?”

谢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朕不想要了,不能送回去吗?”

梁尧劝他:“哎哟皇上,要真送回去,贵妃娘娘怕是要伤心了,要不,您再好好想想?”

谢沉冷笑:“朕只知道,你再说下去,舌头就没了。”

梁尧不说话了,苦着脸走了。

他腹诽,御前总管这差真是辛苦。劝诫也不对,不劝诫也不对,夹在中间难做得很!

梁尧叹口气,满心期盼着帝妃能够和好,如此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他到了承宁宫时,正是裴听月和小四用晚膳的时候。

见着这些东西,裴听月失神掉了银筷。

小四问:“母妃,你怎么了?”

梁尧亦喊了一声,“贵妃娘娘?”

裴听月这才回神,当着小四的面,她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了,用了一个借口,匆匆到了暖阁。

她一一抚过这些东西,轻声说,“这都是本宫送皇上的,他竟然又送回来了,是不要了吗?”

梁尧叹息:“先前皇上和娘娘吵架,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生气才做出如此事,过两日想清楚了,定会后悔的。”

裴听月却摇头,“你不懂他的意思。”

这是在逼迫她。

要她一定要选一个的意思。

裴听月心下苦笑,为了不要这个孩子,皇帝是真的狠。

可裴听月心里没一点害怕。

他越狠,他越逼迫,就说明他越害怕她有危险。

只是这法子她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