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月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她向后退了两步,仿佛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摇摇头,咬着唇慢慢低垂下了头。
谢沉见她面色倏尔白了下来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将教训呵斥的话咽了回去。
“听月?”
“听月?”
接连喊了两声,她低着头依旧没有反应。
谢沉皱眉,取了衣袍给她披上,将她抱在怀里,重新坐回床榻边上。
他低头仔细一看,着实被唬了一跳。
女子像是被抽去了魂,面色苍白无比,瞳孔涣散,泪痕斑斑,下唇已被她咬得出血,血珠顺着唇角蜿蜒而下,状态极其不对。
谢沉心尖一紧,又试着喊了两声,人还是没反应。再去看她,她脸色在血色映衬下竟有些青紫。
谢沉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赶紧伸出两个指节,强塞进她唇齿之间,他将人抱得更近些,哄道:“听月,呼吸。”
听见呼唤,裴听月眼神慢慢聚焦,全身发麻的感觉渐渐退去了。
谢沉见状,伸手又往里探了探,不让她唇齿闭合:“听朕的话,吸吸气。”
裴听月依言照做。
新鲜的空气沁入肺中,顿时胸腔内的闷痛消散不见,她一点点回神,那双桃花水眸亦恢复了神采。
谢沉这才松了一口气。
迟来的慌乱和痛意朝他铺天盖地袭来,手脚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发着软,五脏六腑弥漫着密密麻麻的痛意。
谁也不知道。
见到怀中人魇住时,这位权倾九州的帝王有多害怕。
谢沉抽回手指,紧紧拥着怀里人,慢慢晃着哄,他生出从未有的耐心和温柔:“听月,没事的,朕在这里,朕哪也不去,就抱着我们听月、陪着我们听月。”
这番话,是安慰裴听月,亦是安慰他自己。
裴听月终于不抖了,脸色也正常了,她低头啜泣:“嫔妾又惹皇上生气吗?”
谢沉想给她拭泪,刚抚上去,却发现手指竟被咬伤了,正流着血,他顿了顿,将手指放下去,用袖口给她擦拭着泪:“没有,听月这么乖,没惹朕生气。”
裴听月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她可怜巴巴道:“可皇上说,您生气了。”
谢沉摇头:“是朕说错话了。”
裴听月的情绪这才好起来,她低声道:“真的吗?”
谢沉很有耐心回答她:“嗯。”
裴听月不哭了,乖乖窝在他怀里,甚至贴得更紧些,她鼻头有些红,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哭腔:“那皇上觉得,嫔妾今天真的很乖吗?”
“乖。”
裴听月揽着他,说:“嫔妾以后会更乖,别抛弃嫔妾。”
谢沉闭了闭眼睛。
他一早就明白她今日的反常从何而来。
无非就是昨日见他那般宠爱良妃,害怕自己失宠,所以才想着处处讨好他。之所以他有些生气,是因为她大可以撒娇、吃醋,甚至明目张胆问他,而不是这样压抑着自己,牺牲着自己。
但经过这一遭,谢沉现在彻底知道了她的反常。
她太害怕了,不敢冒一丝风险。
所以不敢撒娇、不敢吃醋,更不敢问他。她只能笨拙地讨好着他,生怕他有半点生气和厌烦。
所以,在听到他说生气时,会是这个反应。
因为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尽了所有努力来挽留他,他为何还会生气。
谢沉压下喉间的酸涩,慢慢亲着她,自锁骨至脸上,一寸寸亲过去,柔软的吻不断落下。
“不会抛弃听月的。”
裴听月像是不放心:“真的吗?”
“真的。”
裴听月整个人松懈下来,还不待她喘息片刻,谢沉却道:“可朕不喜欢今日的听月。”
裴听月全身僵住,面上又有些发白:“可皇上…皇上说嫔妾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