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小货车上补完。

在进入凉山两周后,吉克阿木终于要带他去参加葬礼。说是葬礼,实为棺椁送行。他们出门时,送行的队伍已经绵延了数十米。女人们“全副武装”,身上的彝族服饰华美精致,还配有数量繁多的银饰。男人们要抬行李,便轻便许多,只不过是戴戴包头。沈景瑜披上吉克阿木给他的坎肩,跟着送行队伍后面。吉克阿木说,主人家的亲友几乎都要来,彝族人希望葬礼欢快热闹。他这才明白,吉克阿木口中的“姑姑”恐怕没有他想的那样亲密。

他想起,沈岳阳的葬礼是在一间小小的灵堂内举行的。静穆庄重,来客只献上花束,抹把泪,说了些什么便走了。彝族人的葬礼却这样热闹,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他跟在队伍后,心想走这一路,也当是他在为心里的父亲送行罢。

棺椁上山,主人家的女人们便给来宾发了些糖果吃食。众人围着欢笑一场,又高歌一场。直到人群中央的松木架被点燃,家属们便悄悄摸把眼泪,主客皆注视着中央的烈火。火焰跳动,送走他们所爱之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皆是沉默着,心里皆有万般思绪。吉克阿木忽然唱起歌来,歌声宁静悠长,在山间回荡,有股抚慰人心的奇妙力量。沈景瑜侧目,问他在唱什么,他笑着答道:《不要怕》*。

吉克阿木教他发音:阿杰鲁、阿杰鲁。

沈景瑜跟着唱了几句,内心一阵酸涩,他问歌词是什么意思。吉克阿木走在前头高唱,答道:

“不要怕,不要怕,无论是苦难、又或是伤痛,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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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瑜回到市三院妇产科那天,阔别多日的旧同事一一同他打了招呼。他晒黑了许多,不过很快就又白回去。凉山之行不足以让他彻底恢复,好歹,在抗抑郁药物的帮助下,重新开始坐诊是没问题了。同事并不过多问他经历了什么,只是欢迎他,给他送上糖果。

医院值班室说要为他拍新的照片,找来一个精于拍摄的同事。他在背景墙前坐定,摄影师叫他微笑一下,他下意识一顿,接着便从令如流,望着漆黑的摄像头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他后来去看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眼神坚定却温柔,他微微笑着,像是春日的一缕暖阳。

他那时大概想的是:从今迈过,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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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55.意料之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