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那么忙,跟北院院长视频聊一下,再去看一下今天刚来的孩子们,基本就闲了。”

“好的母亲。”

两人在车上就这样聊着,与其说是聊天,其实更像许圆梨单方面的安排。告诉他今天要在哪里待一天,自己在哪里在忙什么……

这些无聊又细碎的事。

她觉得南木必须在她眼皮底下,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要乖巧懂事。这样许圆梨才安心。

南木觉得自己就像这辆车一样,被操控着去车主想去的地方,停下来后只能乖乖待在原地,以防车主随时回来寻找使用。

安全、和谐、舒适,但不自由。

在车子的摇摇晃晃中回到了南院,许圆梨摸出一把暗红色的大伞,在雨中撑开,把那些狂妄嚣张的雨隔离在方寸之间。

远看过去,景物朦胧,红色的大伞在雨中好似一朵傲然挺立的花,带着不容置疑的高傲,隔绝一切风雨。

脚底的土地变得湿润、粘稠、暧昧,许圆梨在雨伞下牵起南木的手。那孩子低垂着脑袋,乖巧地任她牵起来自己布满伤痕的手。

刚刚进塔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就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完成了新手任务。

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副院长的办公室显得格外宽阔舒适,与院里工作人员仄逼的小屋截然不同。

许圆梨打开电脑准备工作,而南木乖巧地坐到沙发上玩魔方。

死一般安静且和谐。

率先打破安静的是许圆梨,她跟北院的人谈论了一些事情,就打开沙发前的电视机,64寸液晶电视上出现了孩子们嬉笑的画面。

这是北院发来的视频,每隔几个月,东南西北四所孤儿院都会发一些视频,时不时联系一下。

视频播放的是正在吃饭的小破孩们,坐在食堂喧哗地吃饭。

好吵。

南木不留痕迹地摸了摸口袋,只有硬邦邦手机的触感。

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个圆珠笔昨晚就被扔进垃圾桶了。

视频折磨了他整整七分四十三秒,一通姗姗来迟的电话把许圆梨叫了出去,叮嘱了南木几句,她拿着车钥匙离开了房间。

电视里的小孩排着队在院外街道上散步,咿咿呀呀地嘟着小圆脸,工作人员带领着他们,一片笑语喧哗。

已经播放了九分五十四秒了

确定许圆梨短时间不能回来,南木不假思索地拿出遥控器,正准备暗灭那烦人的屏幕时,他愣住了。

一名穿着短风衣,带着墨镜的男性,在屏幕里一闪而过。

带着深入灵魂的熟悉。

“砰砰砰”。

倏忽,心脏由于受到刺激开始超负荷跳动。

他马上把视频往后拉,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幻觉,视频里的男性再次出现在镜头,南木迅速按下暂停键。

那名男性皱着眉过马路,好似很不喜欢街道两旁的小屁孩,想赶紧远离,他那暗黑色的短风衣被风撩起一片衣角。

“啪嗒”。

是遥控器掉落到地上的声响。

隔着万水千山,在潮湿得暧昧的寂静的屋里,心尖都在颤抖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的只是发狂的心跳声。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历时十七年四个月二十一天,南木终于重新活在了人间。

身体因为极度兴奋而不住颤抖,他迅速地掏出手机拍下大屏幕上的画面,并将视频用蓝牙传送到手机。

如果刚才有什么人看见了这一幕,会发现那个淡漠人间的男孩眼底突然发了光,如同打火机点燃香烟的那一串火苗,且经久不息,缀在眼眶里不断闪烁。

大脑生锈的齿轮好像滴上了润滑油,开始啮合旋转,南木飞快地跑出孤儿院,拦了一辆出租车。

北院跟南院离得很远很远,坐火车要两天,那孩子显然等不了那么久,果断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