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海边沙滩退潮时的白色泡沫,缥缈又虚幻那些都是美人鱼死后化成的泡泡。

但最后这唯一的希望在这汹涌的人潮之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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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一遍遍地抚摸着这片大地,金色的余晖全都是她温柔的手。

在这片耀眼的光芒下,南乔一边躲避马路的摄像头,一边去寻找打印店,他已经把唐孤电脑的那些重要资全部拷贝到U盘,并且毁了那台价值不菲的戴尔XPS600Renegade。

当他顺着人海拥挤着前行时,突然好像听见有谁在喊救救我。

等他猛地扭头回去看,只是满满的人潮。

这感觉让他极度不安。

最近他总是莫名心悸,就比如今天早上,还沉在梦境中时,就倏忽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深邃可怖的黑洞。

里面有无数恶鬼朝他张扬舞爪,他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摁着,不能动弹,那些恶鬼用扭曲的白骨抚摸他的身躯。

阴森森的白骨带着冰冷的凉意,一寸寸地摸过他的皮肤,鸡皮疙瘩几乎是马上就竖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死神的镰刀在你身体上游走,随时都可以刺入皮肤取走你的性命。尽管你不想死,还想挣扎着活,但死神是不会听一个渺小的人类对生存的渴求。

向来都是他把死神推到别人身上,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到恐慌,是那种不同于玩俄罗斯轮盘赌的兴奋式恐惧,而是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被剥夺。

难道这就是塔的惩罚吗?

南乔开始在心底里胡思幻想,他用慎秘的手段脱离了警察的追捕,带着无与伦比的刺激感一次次死里逃生。

可此时此刻,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是硬生生从他身体剥走,就如同在他活着的时候把他的骨头与经脉一根根抽出。

亡命狂徒们重来不畏惧死亡,对他们而言,死亡并不可怕。真正还可怕的是,在你面前把你最重要的东西一个个摧毁。

他们都死了,而只有你一个人活。

这些诡谲就是给了南乔这么一种感觉,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沼泽泥潭,那里蔓延着无声息的绝望,四周满是潮湿的青苔,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刻痕在他骨头上,无法挣扎,无法逃离。

像一个最恐怖的噩梦。

说这是梦,但又比梦更加清晰骇人,说是现实,但现实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他睡意全无,一切诡谲让他浑身冒汗,精神高度绷紧。直到最后听见更黑暗的地方有人传来濒死的呼救声,这场恶梦才宣告终结。

但当他起身后,还是熟悉的旅馆里,只是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如墨摔入地一般四散,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死亡吞噬。

(注:这里的“梦境”全是因为南木在许圆梨那边遭到的感受而引起的。)

情绪莫名地变得烦躁,他坐在床边整整抽了二十一根黄鹤楼软红,才得以压制住内心那层层叠叠的烦躁、想要杀人欲望、以及对梦境的莫名恐慌。

他抬头看了看窗户,二十三层的楼房高耸地直直向上,似乎能穿云破青霄。

但楼顶那层显然只有断壁残垣是一片片废墟瓦砾,翠绿的植物被蒙上了灰尘,与这片废墟纠缠不休。

与此同时,一双银色的十英寸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了“踏踏”声响,那鞋跟泛着冷光,如同锐利的杀人小刀。

高跟鞋的主人穿着黑色的套裙、玫瑰色的v领法式上衣,挺翘的唇上涂着美宝莲的曼哈顿玫瑰,带着一股萧杀的气场。

“韩老师,”进入办公室,她直径坐在了棕色的真皮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翘成二郎腿,“你就任由他们两个胡闹吗?”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姑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小凛,唐孤就是南乔的一个劫,南乔如果要摆脱以往的生活,那么他就必须要面对这一个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