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闭了闭眼?。
生死不明。
短短四字,像是硬生生刻在?了她的心头,划出血淋淋的口子。
她深吸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我会与你?们一起安排难民的吃食和住处,不要慌,无论何时,只要我们一起面对,都一定能挺过去。”
李良弼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次日傍晚,自燕翎关而来的难民涌入了城内。
这其中不乏有被浊气腐蚀的人,逃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气息奄奄。
那是一个男人,他的妻子缩在?角落,神情恍惚地一直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云笙听见,她说的是“我的儿”。
她神情麻木,涕泪纵横:“我的儿,为了救人跑得?慢了些,只是沾上了一点点黑雾……他在?我面前,皮肉一层层脱落,短短片刻,就变成了一团脓水。他死前一直对我说‘娘,我好痛,我不想死'……”
她的话?说的语无伦次,泪水布满了脸庞。
云笙不忍再听,匆匆离去。
纵使她如今灵力?恢复,可是为那么多人疗伤,也令她有些吃不消。
当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住处时,她竟没发现沈竹漪的身?影。
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云笙强撑一日的平静顷刻间破碎,像是开了一道匣口,那些脆弱的、焦灼的情绪彻底爆发,令她瞬时便红了眼?眶。
她提着灯四处去找沈竹漪。
她跑得?很急,像是风中偏离方向的雨燕,被绊了一跤,又跌跌撞撞地捡起灯。
她找遍了屋内和院落,找遍了街角,最?后在?一处城角找到了他。
云笙撑着双膝喘气,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你?去哪了?”
沈竹漪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背影微微一僵。
云笙已经跑过去,径直抱住了他。
沈竹漪哑声道:“你?先走?,我过一会就回去。”
云笙没有回话?,只是转过去,一把扯下他遮面的斗篷,他迅速偏过脸。
可是云笙还是看见了,他右侧的莲花,那莲花已然遍布了他整张右脸。
云笙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碰触那抹莲纹。
他的体温烫得?吓人,像是害了高热。
云笙想要抱他,却被他避开。
沈竹漪的手指痉挛般抠进掌心,他的眼?前蒙着一层血色,耳边嗡嗡作响,颅内充斥着一阵阵的爆鸣声,像是被尖锐的箭镞反复刺穿。
业火在?他体内焚烧,那种皮肉皲裂的痛楚,令他迫切地想要用?杀戮来平复。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危险,自然不可能再与云笙接触。
其实光是昨日,他就差点失控。他不顾她的求饶,她的示弱,只是一声不吭地抬高了她的膝盖。
他前所未有地亢奋、残忍。
他盯着她细白的脖颈。
脑海中却闪过一幕幕他幼时狩猎的画面。
他将坚硬的匕首深凿进猎物的身?体里。
猎物反抗不了,只能更?深地绞紧他,比血液更?粘稠更?温暖的东西溅到了他的身?上。
直至他清醒,他看见了满身?布满青紫的云笙,她已然昏厥过去,眼?睛哭得?红肿起来,像是被凌-虐过。
他闭上眼?,产生了深深的自我厌弃。
按理来说,她应当远离他。
可是此时此刻,云笙仍旧固执地抱紧了他。
他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塌陷下去。
她的体温是凉的,是温和的,令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温热的泪水洇湿了他衣襟前的布料。
她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四处找你?,家里没有人,真的很黑,我找你?找了好久,我以为你?出事了……”
沈竹漪抬起她的下颌,将她的泪水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