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着?腰侧的浊气缠绕的双流星锤,赵缨遥飞身躲避,可她□□的照夜玉狮马,却被砸成一滩血泥。

赵缨遥翻身下马,很快落入下风。

流星锤旋成罡风,薛一尘迎面而上,横剑格挡,剑锋在?触及流星锤之时震颤不止,下一瞬,竟寸寸断裂。

薛一尘亦被掀起的疾风掀翻在?地。

不远处的魔兵之中,八只猊兽拖着?的銮舆之上,魔域右使单月恒正靠坐在?软榻上看?戏。

他冷笑道:“昆仑赵氏还有蓬莱宗的第一剑,也不过如此,对付他们,祟神大人造出的魔将就可,甚至用不着?我出手。”

说着?,他不屑地瞥向轿辇旁站着?的人:“尹钰山,据说那薛一尘,可是你的师兄,见他这般狼狈,你可好?受?”

尹钰山抬起眼,他眉间萦绕着?浊气,眼下乌青浓重:“我已投靠祟神,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单月恒狂笑不止,撑着?头继续看?戏。

魔将手中的流星锤如岩石般砸下。

赵缨遥咬了咬牙,转眼看?过去?,视线被血色遮掩,身后南府军的残肢断骸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们被猊兽活生生地撕裂,肠子涌出来?流了一地,人还在?持刀负隅顽抗。

赵缨遥攥着?长刀再度站起来?,流星锤砸在?长刀上,剧烈的反震让她的手不断地颤抖,她的双脚近乎陷入土地之中。

可她知道,她再也不能退后。

她身后是商羽关。

商羽关之后,是满城的妇孺弱小,是在?家等待她凯旋而归的母亲,是她自?小长大山清水秀的昆仑宗。

她被那魔将一拳打在?了腹部,吐出一大口血。

眼见流星锤要?砸向她的头颅,远处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援军,援军来?了!”

此时的赵缨遥已然双耳嗡鸣,眼冒金星。

可纵使如此,她还是撑着?一口气,望向天际。

残阳如血,铅云低垂,遍地折戟残甲,忽的在?天际交界处扬起一枚纛旗。

纛旗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轿辇上的单月恒紧盯着?远处,忽的站起身:“那是什么?”

尹钰山跟着?看?过去?,睁大了眼

有眼尖的魔族道:“是……是个女人!”

只见一匹脚踏风符的骏马撕裂魔兵的包围圈,昂头嘶鸣,雪白?的亮色游曳在?漆黑的兵甲之间,恍若天光透亮那般

漫天的符箓如暴雪般蜂拥而至,将那魔将看?得眼花缭乱,落下的流星锤也砸了个空。

薛一尘撑着?断剑,单膝跪在?地上,那匹骏马与?他擦身而过,惊鸿一瞥的瞬间,马背上少女的侧脸却深深映在?了他的眼瞳之中。

她墨发被一支金簪挽于脑后,簪头的璎珞随风耳而动,白?皙的耳垂上碧绿的翡翠耳坠闪过一道华光,隐入鬓角的碎发中,这般纤瘦的身姿,却似一阵蓬勃的风,撕裂冗长的阴霾。

薛一尘恍惚了片刻。

他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的光景。

那个泡在?药罐子的小姑娘,那个在?蓬莱宗默默无闻的师妹。

他恍惚回忆起,曾何几?时,他要?赠她一支步摇,那时的她拒绝了,理由?是戴步摇,打斗起来?多有不便?。

那时的他竟大言不惭地说,往后我都会护着?你,有我在?,师妹不必出手。

可那小姑娘只是笑了笑:师兄,这个世上,可没?有谁能一直护着?谁。

骏马转瞬便?到了赵缨遥身旁,马上的少女朝她伸出手。

赵缨遥怔愣一瞬,很快便?坚定地抓住了那只白?皙的手。

云笙将她拉上马背,转身时袖中飞出数道风符,脚下骏马如同生风踏云一般。

“缨遥,不怕。”她这般道。

被押入王庭牢狱受尽酷刑时都未曾动摇过,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赵缨遥却蓦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