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直至走至山上的一处北面,沈竹漪才停下?。
此处已然无路,沈竹漪却目不斜视走过去。
云笙才发现,这是一处阵法所遮掩的地方。
云笙发觉这些阵法的门路和孽镜台外的相似,走进去便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宽敞的私宅,四面是蜿蜒的朱红游廊。
四周的房屋内向围合,南面设有天?井,正对大门的是一处格外广阔的祠堂。
将行李放置好后,云笙看见沈竹漪走进了祠堂。
紧随其?后的云笙的瞳孔一缩。
在这座祠堂供奉的香案之后,密密麻麻摆放着的都是死者的牌位,一眼甚至望不到尽头。
这种场面无比震撼,以至于云笙跨过门槛时的腿都在颤抖。
最?显眼的那一块楠木牌位上头刻着一行字:先妣沈氏之神主。
这是他的母亲。
牌位参差错落,有的牌位上不止一人的名讳,行三行四的比比皆是。
所生之日不尽相同,而?所卒的年月日却都是“昭明五年九月初九”。
甚至有的幼童,不足三岁,便也化作?了这么一块小小的牌位。
祠堂外的雪纷扬而?落,云笙将乳娘温氏的头骨安置好,便开始祭拜死者。
她闭上双眼道:“我会陪你找到当年的真相,让死者安息,让一切真相大白。”
沈竹漪将燃烧的香插入案几上的香台,垂眼看着抖落的灰烬,轻哂道:“师姐,这世上没有真相,只有胜败,胜了的人所说的,才配是真的。”
云笙一怔,听他的声音字字落下?,比冰雪更?彻骨:“我要的,不是真相,是血债血偿。”
云笙抿紧了唇。
祭拜的过程,她注意到,在角落中有两块空白的牌位。
云笙看了好几眼。
终于,她还?是没忍住问:“这两块牌位为何没有名讳?”
沈竹漪的眼神格外平静:“这是留给秦修文的,等?找到他,我就会送他下?去。”
云笙顿时了然。
沈竹漪的父亲是入赘进祁山的,故而?沈竹漪是随母性的。
秦修文应当就是他的父亲,伙同王庭一起将沈氏一族送葬的罪魁祸首。
“那另外的……”
云笙突然顿住了,她猛地转头过看向沈竹漪。
祠堂的门大敞,一阵刺骨的风吹过云笙的面庞,冻得她双目发颤。
鹅毛般的雪絮飘进来,庭院内的白雪覆着红梅,极尽地鲜妍肃杀。
沈竹漪立在三千牌位前,大红的袖摆在风中狂舞,若鲜血泼就而?成?。
他笑得恣意又坦然:“是我的。”
他的命,王庭掌控不了,天?道亦掌控不了。
是生是死,自由?他来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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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黑得很快。
他们并?未选择赶路,而?是要在这处院落中休憩一宿。
入夜,雪漫长亭,风吹断了庭院内的树枝,花影摇曳,廊下?灯火朦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沈竹漪端着东西进门,看见一截白皙的脚趾闻声缩回了衾被。
“午膳和晚膳,你没吃东西,为什么?”
床上的人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并?未搭理他。
沈竹漪就在床边盯着她看,过了许久,才走过去,坐在了床沿边上。
床上的人仍然不吭声。
沈竹漪慢条斯理地将衾被掀开一个角。
他看着云笙涨红的脸,拨了一下?她细软的刘海,扬了扬眉梢:“挺能憋的。”
云笙大口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她闷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吃。”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