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知道,沈竹漪受了?伤,王庭内又有?许多人对?白玉京剑主之位虎视眈眈,这时候回去无?异于找死。

她不知去哪里,只好先带着?他回了?红袖城。

至少红袖城中的人,都是她所相信的。

燕辞楹收留了?他们,还命人天天送来上好的伤药。

百花楼中又多了?许多新面孔,就连派来伺候云笙的小奴都生得唇红齿白。

那小奴名为箐奴,一眼便看?出云笙与楼主关系不凡,所以对?云笙也是格外殷勤。

他知道云笙带回了?一个?昏迷的少年,她还经常亲自为那少年上药。

那少年生得像是金瓶里乘着?的牡丹,格外昳丽秾艳,比楼里的花仙都好看?。

可是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脸侧却有?一处刀伤。

这让箐奴觉得自己有?了?机会。

这日,他为云笙送饭时,旁敲侧击道:“云姑娘,这位小公子脸上的刀伤很深,怕是到时候会留疤……”

在他百花楼内,男人若是破了?相,那便是仅次于没了贞洁的大事。

云笙尚未说话,床上便传来了动静。

云笙转过?头去,满怀惊喜道:“你醒了?”

沈竹漪不知何时已然悠悠转醒。

他一身素白的衣裳,乌黑如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身侧,面容也是如雪一般的苍白,唇色不点而红,一双琉璃般的眼眸静静望过?来。

沈竹漪的目光越过?云笙,直勾勾看?向门口的箐奴。

他面无?表情,散落的黑发流转着?光滑,眸子漆黑又尖锐。

这目光令箐奴如坠冰窖。

箐奴脚底抹油一般立刻溜走。

云笙又道:“诶,你今天的药还没有?煎好,我去催一下。你伤势没有?好,先不要乱动。”

在她走后,沈竹漪便下了?床,步步走向房中的妆奁前。

镜中的少年面容清隽,脸侧却有?一道狭长的刀伤。

他的指骨碰了?碰那侧刀伤,伤口已然愈合,快要结痂。

换作以往,何处留下疤痕,他都不会在意,左右不过?是骨血外的皮囊而已。

可是,如今不一样。

他记得,红莲业火失控之时,他曾想过?将蔓延至脸上的莲纹割掉。

可是云笙说,她不在乎莲纹,若是他的脸因此留下伤疤,才是真的丑陋。

他盯着?镜中那道碍眼的刀伤,目光越发阴沉,身侧的手?攥紧,指骨都泛白起来。

“砰”得一声,他的拳头落在了?镜子上,镜面霎时间便四?分五裂。

破碎的镜片割破了?他的手?,细小的碎片扎进了?他的皮肉中。

他垂眸那一滩血迹,柔软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尾落下一片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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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漪的伤势好转,这令云笙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这日恰逢百花楼夜宴,楼中的花仙作鼓上舞。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云笙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跳舞。

这新来的花仙,因来百花楼时鬓间被楼主插了?一朵桃花,手?持扇子作鼓上舞,被众人爱称为小桃红。

他身着?水袖,穿着?也很轻薄,胸前只有?一层薄纱,细细看?去,什么都能看?得清。

他腰身系着?红色的绸带,从水榭中的鼓上飞跃至楼内的宴席之间,楼内落红簌簌,他恍若飞燕,如鱼得水一般周旋在客人之中。

下一瞬,他脚尖轻点,携着?艳红的绸缎停在云笙的桌上,他指了?指她手?中的葡萄,含笑?问她:“女公子,奴有?些许渴了?,可否喂奴吃一颗?”

云笙一怔,盯着?他泛着?水光的唇。

小桃红生得格外白皙,鬓边透着?桃红般的粉。

他但笑?不语,缓缓凑过?来,就着?她的手?去吃。

不知为何,云笙的后颈忽的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