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竹漪的话却仍旧清晰入耳:“就像是茹毛饮血的低贱牲畜,毫无理智,丑态毕露。”
“可笑至极。”
他看过来的眼神虽在笑里,却格外空洞,漂亮的面孔像是濒死枯萎的艳丽花朵,浑身散发着堕落阴翳的气息。
云笙一颗心沉到了底。
啊!都说了她不想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小命不保了。
毕竟对于死人,是不用保守任何秘密的。
她拼命摇头,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一点也不可笑!”
他蓦地住了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漆黑的瞳仁定定看向她。
云笙只想着稳住他,她急冲冲道:“你只是生病了,这有什么可笑的。要说可笑,我才是最可笑的,自幼畏寒体弱,无法使用灵力,无父无母无财,就算哪天断了气,估计也是不明不白的。”
“若是我的血能够让你好一些,你尽管来就好了!咳咳……”
她话音刚落,便蹙眉咳了起来。
她的体质畏寒,方才吹了风,怕是旧疾又犯了。
沈竹漪的话倒是止住了,只是看着她,清亮的眼眸漾出几分讥诮的笑意:“师姐不仅为蓬莱宗舍血,对我亦可。”
“只是以这幅身子,经得起几番折腾?”
她垂眼看着手腕上交错的刀疤,每月中旬去宗内的丹房献血的时候,都要在这里割上一刀,有时候旧伤未愈,便又在其上添了一道新痕。
她将袖子拉下,遮住那条伤疤,低声道:“总归是能撑得下去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有一沉甸甸的物件朝着她的怀中掷过去。
云笙一怔,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枚成色极好的玉牌。
这玉牌温润软和,手感也很好。
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触碰到那枚玉牌时,一股暖流自她的身体中划过,顿时也没有那般冷了。
沈竹漪垂眼道:“此物名为阴阳玄玉,有冬暖夏凉之效,你住处寒僻,能用之取暖。”
“还有,这玉牌有我的一抹神识,你可凭此玉牌去沈氏的钱庄以我的名义取走灵石,库房内有养气补血的千年红参,亦有别的丹药,你想要什么,直接拿便是。”
云笙知道沈氏显贵,这种玉牌的价值自是不必多说。
她一下子有些结舌:“……这我不能要,本就是我答应你的。”
可是那道身影已然利落地翻窗而去,徒留那块温润暖和的宝玉静悄悄地躺在她的怀里。
片刻后,再无任何动静,云笙顿时瘫软在床榻上。
她怔怔地望着房梁,没一会儿,便疲惫地睡了过去。
第7章 第 7 章 他的影子
云笙怀揣着那枚玉佩入睡,浑身都暖洋洋的,竟睡得十分安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经乌长山一事,她的符纸已快消耗殆尽,只要符纸不够,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她早早用了晚膳,准备晚上画符。
因为灵根受损,她的体质极弱,修为也不高,便做不了剑修,只得做符修。
画符也是要损耗灵力的,这令饱读符书的云笙在其之上的造化也仅仅停留在了理论之上。
竹月泛凉影,宗内四处点起了灯,云笙找到了宗门外一小筑内席地而坐,她提着一盏绢灯,月华披满身。
云笙身无灵力,本是连画符也无法的。
可是宗内的一位慕容氏的女符师教会了她,借天地灵力融汇自身,也能画符。
今夜天地灵力很为浓郁,而这是最适合吸收日月天地精华的地方,画符的效果自然也好。
好在宗内弟子大多休憩,小筑内一片静谧。
云笙铺开泛黄的符纸,以狼毫蘸取研磨好的朱砂,绘制所需的符纸。
不远处的竹林传来窸窣之音,尚在沉思的云笙蓦地一惊。
一抹黑色的影子轻轻跃上了小筑的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