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道剑意散开,百花楼内的花卉,竟都在这道剑风下簌簌抖落,化作一滴残红。
众人抬眸,定睛一看,百花楼正堂高悬的匾额上赫然多了一行?恣睢肃杀的大字:
百花杀。
我花开尽百花杀。
满堂寂静。
红姑怔忪地盯着那入木三分的笔墨,满眼忌惮。
百花楼,百花杀,好大一个下马威。
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她掩去眼底的算计,半晌才道:“小公子好剑法,算是有一技之长,不过?光会舞剑,可登不上大雅之堂。在我百花楼内斗花仙,要比的是六艺四雅,所谓六艺,乃是礼、乐、射、御、书、数,四雅便是琴棋书画。”
“不过?话说回来,男子无才便是德,在斗花仙中,才艺占比并不是最?重的,我们首要比的,也是重中之重的入门槛,便是男子的三从四德。”
台下的看客们纷纷附和道:“对呀对呀,男人还?是要听?话的最?好。”
红姑扬起下巴:“我在百花楼的花仙,都将男子的三从四德烂熟于心。”
兰花公子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遂绾好发,轻声道:“所谓三从四德,男子未嫁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更要遵守牢记男德、男言、男容,男功。妻主便是天,妻主所说的一切都是世间真理。妻主远行?,要恪守男人的本分,妻主纳小,绝不可新生妒忌,妻主不满,要从自己身上找缘由,反思自己是何处有错……”
待到桌上的茶盏变凉,兰花公子终是背完了这本男德经。
台下的看客们纷纷称赞起来。
云笙早就被绕晕,撑着额头垂眼看地面,赵缨遥也跟着揉了揉眉心。
红姑拍了拍手,勾唇道:“接下来的比试,比的便是男子之德,由各位看官作证,我从如下这些?卷轴中抽取试题,总共三十?五道试题,由二位即兴作答。”
身后的侍女奉上一托盘的卷轴,红姑抽取了一枚出来。
那枚卷轴浮在空中,化成一幕皮影戏,随之响起弦乐,皮影戏昏黄的灯光下出现了一女二男,皮影戏中的女子抛弃旧爱,和新欢日夜笙歌。
这两个男子,一人着戏服,一人提着剑,很分明地代表着兰花公子和沈竹漪。
红姑的声音随着明快悠扬的戏曲响起:“试问二位公子,如若你年老色衰,惹妻主不爱,妻主已有新人,要将你休弃,你要如何让妻主回心转意?”
她指向云笙:“譬如这位戴面具的姑娘,是这灯影戏中的妻主,而你们是被休弃的那一方?,另一人就是妻主寻觅的新欢。”
云笙:“……”
谁出的这么歹毒的试题?
红姑道:“开始!”
随着一声锣鼓敲响,兰花公子眼泪大颗大颗地垂落,伏在云笙面前,额头抵在她的膝前:“妻主,我只恨光阴匆匆,恨我不再?年轻貌美,不能得妻主欢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过?错,妻主纳新人入府,我愿主动让位。”
皮影戏上的戏子也跟着伏跪哭了起来,声情?并茂,戏幕后响起凄凉悲哀的二胡乐声。
兰花公子望向持剑的沈竹漪,声泪俱下:“这位哥哥,自此以后,你便是妻主的正夫。只是哥哥白日舞剑,晚上侍寝,怕是没有多余的功夫将妻主的衣食住行?伺候周到。”
“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以废弃之身,留在妻主身边,仍能为妻主洗衣做羹,为妻主抄经祈福,为妻主守着青灯了却残生,只要远远看上妻主一眼,便已满足。如若妻主何时?起兴,愿再?听?我唱一曲,我便是死而无憾了……”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字字泣血,台下的看客们纷纷动容,也跟着一起拭泪。
红姑满意地捂嘴直笑:“哎呀,真是个惹人怜爱的知心人物,试问这位姑娘,你还?会休弃他么?”
云笙哑然,久久不语。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他说了,这还?比什么比啊!